飄天文學 > 救主史詩 >第一百九十章 威弗列德
    威弗列德一世的告解寫得很長,顯然他想說的話很多很多。

    這最後的聖都王提到了他的登基。

    【作爲一位公爵的次子,我未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登上這聖都的王位。我聽我母親說過,在我很兩三歲的時候,她帶我去覲見國王,那是一場家族間的聚會,而國王則命令他的長女爲我準備禮物。

    我聽我母親說,聖維娜卡納那時還是個孩子,性格與行事都異常孤僻,無時無刻不在煩躁中,甚至看不出應有的教養,她同她的父王說:她不知道要送什麼禮物。

    她的父王則告訴她,盡到自己心意就好。

    而後聖維娜卡納則轉過臉來,面對我着說:“把我父王的冠冕送你如何?”

    我依稀記得,在場的人無一不沉浸入歡笑的氣氛中,當時每個人都把這當作小孩子的胡言亂語,何況這是出自一位生性孤僻的殘疾人身上呢?

    眼下時過境遷,主啊,您的聖徒一語成讖了。

    聖維娜卡納停住了風暴,又用農人的井水救下了我。

    在聖維娜卡納的擁護下,我坐上了聖都的王位。

    我本來雄心壯志,自以爲能將王位傳至九世,卻不曾想,異教徒們口中的審判從未因我的登基而改變。

    哈倫說我早已被遺棄,是這座聖都最後一位真教徒國王,我頒行的每一條政令,我下達的每一個旨意,包括我此刻寫下的每一個字...

    我的所有掙扎,

    都不過是在妄想恢復死人的世界。

    都不過是在爲即將到來的審判做鋪墊。

    就和他之前所說的一樣:一切只不過是通往審判教義之路,聖維娜卡納只不過是吾王之王的審判先行者。

    主啊,我懺悔。

    我猶疑過我的信仰,我曾經無數次動搖,包括這一次。

    不過我很快就恢復過來了,我看到蒼白色的雨水在窗戶外傾瀉下來。

    我想起了本篤主教,不久前,他就是在一場驟雨之後走入王宮,他告訴我,他要去尋找那條異教靈使們走過的路途。

    本篤主教要求我,派遣二十多名騎士與一條戰船還有相應的水手和侍從隨行,他已經去了趟講經院,要來靈使們使用的海圖。

    關於他的路途,他曾跟我簡單提到過,他的終點會在一處島上,那是個...童話王國,主啊,多麼荒唐,我現在想想都不知道是如何答應他的。

    那時他的臉色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但本着真教徒的仁慈,我答應了他。

    看來現在,我等不到他帶着好消息回來了。

    願主庇佑他的航向,願主能寬慰他的靈魂。

    主啊,時間不多了,侍從過來回報,外面的異教徒們又要暴動了。

    在這最後的告解上。

    我要懺悔我對我孩子們的愛。

    在他們抱着三個腦袋出生的時候,我不愛他們,我厭惡他們,我甚至...憎惡他們。

    可我現在如此愛他們,他們那三個連在一起的腦袋,其實看上去很有趣,願聖維娜卡納口中的“拯救的時日”到來時,天使不會詫異,他們三個姐弟的靈魂是連在一起的。

    主啊,聖維娜卡納跟我說起過這一日,她讓我在這最後的告解上,闡明一句話。】

    告解寫到後面,字跡十分凌亂,很多地方的語法不甚通順,連尊稱也因慌忙而沒有使用,可以看出事態的緊急。

    威弗列德一世的時間所剩無幾,連安穩寫完告解都不被允許,只好倉促地完筆。

    晨尹看向告解的最後一段。

    【請你一定相信聖維娜卡納。

    無論從前還是以後,世人中,再沒有人比她更愛你。】

    威弗列德一世的告解就這樣看完了,晨尹心中生起些許感觸,輕輕放下信紙,這聖都的末代王在寫完告解後走入火中自焚。

    面對餘盡中幾近暗澹的冠冕,晨尹伸手撿起,小心抹去上面大團黏住的灰盡,擦了擦冕心處的紅寶石,放到大理石書桌上,壓住信紙,擡手行了圓環禮,指尖點在冠冕上。

    這一切做完後,晨尹讓琴杜尹爾看看書房裏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一行人找尋了半個小時,也沒有發現什麼。

    掃了眼枯死的屍體和火堆中的骸骨,晨尹又掃了眼桌上的信紙。

    本篤主教在找威弗列德一世前,先去了講經院要來了靈使們的海圖。

    據本篤主教此前在其日記中的描述,那是通往天上的路途。

    而這一切全都起源於聖維娜卡納與威弗列德一世交代的“拯救的時日”。

    聖維娜卡納無疑知道古老聖都依然無法逆轉毀滅的命運,在吾王之王的審判中化作被世人逐漸遺忘的城市。

    自己此前疑惑“命運之主”爲何要誘使自己去追尋古言“天上”,現在看來,或許不是“命運之主”,而是聖維娜卡納在期望自己獲得古言“天上”。

    以此讓古言“天上”與古言“拯救”,兩個古言成就完美的融合,鑄造尊號“天上拯救”。

    轉過身,晨尹同洛梅阿道:“看來我們要去一趟講經院了,不過已經很晚了,先回去喬斯科那裏休息一天,整理好東西在動身。”

    洛梅阿沒有什麼異議,只不過這時的她聽到“講經院”這個單詞,心裏有些莫名發憷,以及羞愧。

    她低下頭,不去看晨尹,反手把頌珠繫好在腰間。

    於是,一行人動身離開了王宮。

    走出這座被浸沒過無數蒼白驟雨的宮殿,晨尹看見一隻只石像鬼凋飾排出雨水,寬大突出的王家露臺,那裏立着幾隻巨大的鳥籠,都已生了鏽,是以往用來飼養獅鷲幼崽的。

    跨過斷裂在大道上的石柱,晨尹和洛梅阿登上了馬車,阿曼達看見琴杜尹爾到來,興奮地嘶鳴起來,踏着蹄子,拿腦袋蹭了蹭這位精靈。

    琴杜尹爾面帶笑容,連連拍打它的鬢毛。

    她坐上馬車,抽動繮繩,馬車緩緩開始走動。

    馬車照着原路返回,回去的時間花的比過來的時間要短上很多,沒有過多久,一行人就回到了喬斯科的宅邸前。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