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白自己肩負教導維娜卡納的使命,她自然不敢怠慢。
她的聖品在五品副助祭,乃是聖品中第三高的品秩,由此,簡自然知道許多尋常人不能曉得之事。
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真阿語系的古言。
簡掌握着古言“療愈”以及許多與古言有關的知識,那是副院長傳授給她的,爲的就是她日後能繼承修女院。
自然而然地,簡同樣成了維娜卡納古言上的導師。
維娜卡納當然知道古言,但由於其性情孤僻,以及身體上的殘疾,她對古言的瞭解並不成體系,也並不完全。
“教會里,真阿語系的古言在於領悟其神性,而關於古言的傳授,我們往往會去尋覓相應的經文,而後不斷地研習它的意思,從而明悟到神性。”
簡溫敦地講述着,關於古言的知識。
“每個人都有他契合的古言,自然也有不契合的古言,而這些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判斷,如果不小心吟誦或是記住了不契合的古言,那將會相當危險。”
維娜卡納詢問道:“什麼危險,死魂?”
“是的,你若吟誦或是記住了不契合的古言,死魂便會對你給予注視。”
簡如此說道。
維娜卡納漫起些許苦笑,她的雙腿已被死魂侵佔了,每天夜裏,她都能感觸到古怪的季動。
可她說不出來。
“若果真的不小心吟誦或是記住了不契合的古言,只要不知曉其意思,死魂也不會有侵蝕你的可能。即使知曉其意思,若果不常吟誦,死魂也無法久久糾纏。”
簡補充地講述道。
維娜卡納的呼吸稍稍急促,而後又心灰意冷。
一切都已經晚了。
她知曉那“艾薩亞”的意思,漠然而恢弘的聲音每夜都在她耳旁顯現,她翻看過那本來歷不明的古籍,並且吟誦過那書中的言語。
維娜卡納看向發白的雙腿。
死魂逐步吞噬我。
她心中作想着。
俄而,維娜卡納倏地擡頭,斟酌詞句地問道:“倘若我領悟古言中的神性,會擁有對抗死魂的力量麼?”
簡併未多想,只是將這當作王女的好奇,言辭穩重道:“我在書中見過許多例子,死魂不過是古言的寄居者,而人愈是領悟古言,人便愈能主宰那古言。”
“好吧...我曉得了。”
話音落耳,維娜卡納的面龐上泛起些許信心。
儘管她依舊覺得那宿命不可抗拒,但...維娜卡納想試着做些什麼....
就這樣,維娜卡納試着去領悟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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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之中,主神三降生、三衰亡的年歲裏,她遣她的天使,將神的知識傳授給世人,世人不能曉得神的言語,唯有倚靠好巨人用一根根頭髮打造成文字。
而後,世人將神的言語抄錄在一塊巨大石板之上,那便成了世間最初的經文。
在那上古時代,一代又一代的人臨摹石板上的文字,石板隨着諸神離去而破碎後,世人們便抄錄彼此記載的言語,真教中的經書便這樣一本本地傳了下來。
三種經文中,信經在歷史的流傳中,保存得較爲完備,歷代教宗也往往倚靠信經來推敲出真理原典與亞經的內容。
維娜卡納翻閱着由教會編纂的經文錄。
其中收錄了許多真教的重要經文,絕大部分真教徒所瞭解的經文,都出自於經文錄之中。
維娜卡納翻看着有關命運的章節。
她仔細斟酌着經書上的一詞一句。
王女之所以不全盤盡信,除了源於她的不信外,還出自於一種聰慧的警惕。
維娜卡納早早便意識到,在漫長的歷史中,經文很難維持着原來的樣貌,世人會錯經文的意思,或是抄錯某個單詞某個句子,或是某些語句的失傳,或是成段成落的有意僞造......等等這些偏差都會一點點地積累,甚至可能與原來的經文相悖,致使人誤入歧途。
所以維娜卡納小心翼翼,她斟酌着,思量着,反覆與經文錄外的其他經書前後對應。
“我信:‘人未遇見的宿命,神卻能知曉。’”
維娜卡納多次對應之後,終於選定了這句子,低聲吟誦。
緊接着,她看向下一句。
“我信:‘我在宿命中若死便死吧,可我必將得見我主,她的愛永不熄滅。’”
維娜卡納仔細比對這兩句經文的遣詞造句,俄而才終於鬆了口氣。
選定經文之後,便要從中領悟與古言“命運”相關的神性。
維娜卡納撫摸了下殘疾的雙腿,她深吸一口氣,開始翻閱如山般的書籍。
真教內,領悟古言,獲得晉升的過程是極其枯燥乏味的。
然而,漫長的歲月裏,這種方式的長處也一次又一次被人驗證。
維娜卡納其長處在於:枯燥乏味的過程,能夠減緩死魂的侵蝕;研習經文的過程中,人的信仰將得到鞏固,能教人心安,讓人堅信自己與神同在。
除去枯燥的經文研習外,教會的古言初習者還會塗抹聖油,雙手浸沒聖水。
維娜卡納從簡那裏知道,聖油與聖水能夠輔助人更好地接近經文中的神性,此外,最好點燃一根蜂燭,如此便能庇佑自己的靈魂。
王女儘管不信,但她還是照做了。
王宮內奇珍異寶無數,維娜卡納的聖油選材自然是上好的,聖水又是由圓環大教堂的主教親自祝聖,蜂燭更不必說。
“艾薩亞..”
維娜卡納在心底低聲吟誦。
她的目光略過一頁又一頁的書籍,時而劃下標註,時而停下思索。
聖油與聖水的輔助在這過程中,漸漸顯現出來。
維娜卡納的內心在研習中緩緩平靜下來,她感受到別樣的安寧,由聖油聖水的塗抹處傳達到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