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蹦了起來,跳了起來,在墓穴中不斷摔倒,又不斷跳起,如同患了瘋病的家畜,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維娜卡納見此,立即說道:
“我不問這個了,和我一起的同伴哪去了?”
維娜卡納方纔用眼角餘光環顧了四周,發覺一切都沒入深邃的黑暗中,便攜油燈的光亮被這些黑暗逼迫着,僅限於自己的腳下。
這份說不明的黑暗像是有實體般,壓縮着光亮的範圍,禁錮着自己的神性視野。
小女孩聽到這話,從癲狂中一下恢復過來,她站起身,指向黑暗中的某處。
維娜卡納走了過去,而後她便望見了簡和桑德拉,二者在黑暗中失去了意識,躺倒在地。
“呼。”
維娜卡納呼出一口氣,她在神性中看到了簡和桑德拉都平安無事,只是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她撿起地上的火炬,拿出火鐮將其點燃。
王女手持火炬,在這黑暗的空間中四處走動,而後她便打量這墓室。
緊接着,維娜卡納便踩到了柔軟的物體,她往下一看,那是一具死屍。
那具死屍是墮夜兄弟會的,死前瞪大了雙眼,在驚恐中不能瞑目,他的脖頸上有兩個血淋淋的孔洞。
他是被吸血而死的。
維娜卡納依靠神性,再度打量後,便發現,這具死屍生前的身份並不一般。
他是墮夜兄弟會的準元老,也是闖入墓穴中的墮夜兄弟會會士的帶隊人之一。
維娜卡納看向他倒下的方向,往前又走幾步。
一窩黑叢叢的物體隨着火光的接近,它們倒掛在天花板上,急促簇動起來,維娜卡納聽見了吱呀的動物聲音。
火光再度接近兩米後,那窩黑叢叢的物體迸裂開來,數十隻長着蝙蝠翅膀、碩鼠大小,卻生着人頭的生物撲騰開來,一雙雙血紅的眼睛撲向維娜卡納。
它們對維娜卡納抱有敵意。
小女孩這時張開大口,發出蝙蝠般的尖叫。
“啊!”
那些人蝠陡然逆轉了翅膀的方向,它們緊急地控制住了它們自己的行動,轉而朝另一處飛去。
躲過一劫後,維娜卡納的臉色並未有多大的變化,她看向了人蝠原先聚集之處。
那裏是一處壁畫。
維娜卡納打量起壁畫上的圖桉。
壁畫是最早的文字,神話裏,在主還未讓好巨人打造出文字前,遠古的世人們便使用壁畫記載自己所看到的,所遭遇的。
壁畫描繪了一個長着蝙蝠翅膀,形如魅魔般的羊角女人將手中的權杖遞交到一個下半身是黑霧,上半身高聳的無面男子,男子的身邊跟隨着一隻匍匐的黑犬。
看到壁畫的一半,圖桉描繪起羊角女人跟無面男子交媾...
“慾望之神莎拉貝和瘟疫神斯圖拉德...”
維娜卡納沉吟道。
在真教徒的教育環境中,接觸的大多都是,關於主或者關於信仰的神話傳說,諸神的故事除了格外出名的那幾個,其實都少有傳誦。
“莎拉貝與沒有形體的斯圖拉德先後生育了一女一子,女孩是最初的血族之一,男孩卻是一個死嬰......”
維娜卡納一邊向壁畫的深處走,一邊分辨着上面的內容。
“那死嬰原本要做斯圖拉德的從神,在他出生前,他沒有形體的父要將一半的神位分給他....”
走到壁畫的盡頭前,維娜卡納穆地停了下來。
因爲她看到了接下來的壁畫記載。
那記載了慾望之神與瘟疫神的長子,爲何會是一位死嬰。
壁畫的凋刻歷經歲月的磨礪,裂開了縫隙,其中長滿了青苔,蔓延出來。
但在維娜卡納的眼中,一切都如同原樣,甚至她能從神性看到許多連凋刻者都不能知道的隱祕。
“慾望之神莎貝拉背叛了瘟疫神斯圖拉德,在斯圖拉德分開神位的一半時,莎貝拉竊取了那一半的神位,正因如此,她們的長子成了死嬰。失去一半神位的斯圖拉德對莎貝拉與她的女兒發下咒詛.....”
隱祕的神話顯現在維娜卡納的腦海裏,上古時代的背叛故事被描繪在色彩脫落的石壁上,王女一覽這神靈間的糾葛。
“可是...這些與我的家族又有何干系呢?”
維娜卡納不禁低吟道。
而後,她又向前了幾步。
古代先民們的壁畫一般分爲主壁畫和附屬壁畫,維娜卡納看向墓穴中的附屬壁畫。
“慾望之神莎貝拉喜好媾和,她曾與威風凜凜的巨龍,也曾與微不足道的螞蟻...許多生靈在她的腹中孕育而出,這些生靈大多都污穢無比。”
眼前的羊角女神靈腹部漲大,一個接一個的子女從中爬出。
“在莎貝拉喜愛的子女中,有一條惡龍名爲多蘇米拉克,它以星辰爲食,一日要吞噬數十星辰。
直到它的翅膀稱霸天穹之際,這惡龍便將罪惡的爪子對準了那時的龍神。
惡龍多蘇米拉克引誘了它的母親,傾訴它的無盡愛意。
莎貝拉聽信了讒言,爲了自己的孩子,她引誘了龍神,與她媾和,惡龍多蘇米拉克她們縱情的八十一日後,從龍神的背後刺穿了她的靈魂。
龍神隕落了,惡龍多蘇米拉克對天咆孝,它企圖承繼她的神位。
莎貝拉卻後悔了,因她的孩子是爲了謀求神位,而不是爲了身爲母親的自己。”
維娜卡納看着這些神話。
神性下,王女意識到,這都是凡人在描述眼中的神明,古代的先民們作爲大地的螻蟻,見證這些宏偉事物時,將人的情緒與視角加在了神明之上。
所以維娜卡納在審視這些壁畫時,在腦海中祛除了那些情緒化的描繪,眼前的壁畫只剩下冷冰冰的事實。
緊接着,在接下來的壁畫上。
家族中最後一代人維娜卡納,望見了第一代人的面目,顯露在這遠古的壁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