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一夜,曾經也算是名噪一時的謝家,沒有了。
謝家三脈,謝居貞,謝安貞,謝守貞三脈,只有最後選擇拒不出仕的謝居貞一脈在亂世之中活了下來,剩下的兩脈早就不知所蹤了。
或許也有可能早就死在了亂世之中。
可就在昨夜,何遵砸了謝家的們,拆了謝家的匾,謝家家主,也就是小傢伙謝纘的祖父謝仲庸直接昏迷過去,謝纘的父親吐血之後,當夜就去世了。
天亮之前,謝仲庸醒了,可是知道了兒子身死,再想到謝家受到的屈辱,竟然直接一口氣兒上不來,也隨之而去了。
謝家本就人丁稀薄,這一下子,謝家一下子少了兩個頂樑柱,留下的只有一個年幼的稚子,謝纘。
而天亮之後,這件事已經完全的傳揚開了,何遵給自己正名了,給何家正名了,但是代價,是謝家的分崩離析。
此時的謝家已經是鳥驅獸散,此時誰也不覺得一個十歲的稚子能夠將謝家撐起來,衆多僕人看在這些年謝家雖然不算善待自己,倒也沒有渴求自己的份兒上,便沒有要月錢,直接告辭離去了。
一時間,年僅十歲的謝纘,連喪事他都辦不起來,因爲一直說自己飽讀詩書的謝纘,並不知道這種事情怎麼做。
而此時,因爲這件事情還有何家的關係,無人敢上前去主動援手,同時還有一個消息從謝家的僕人口中傳出來。
謝纘癡傻了,從昨夜開始,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就如同一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做,什麼也做不了了。
恐怕,很快他就會餓死在謝家的祖宅之中。
這個時候,便是一直十分看重他的陽夏長也是諱莫如深,不去摻和謝家的事情。
而在另一個地方,幾乎算得上是一手主導這件事情的劉禪,並沒有想象之中那般的開心,甚至他還有些許的難受。
“怎麼,事情如你所願,謝纘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在和曹氏的太學有什麼關係了,此時你若是出現在他的身邊,當是會被他看做恩人,想要收服這個有天賦的小子,也是十分容易的。
爲何不去?”
簡雍走到了劉禪的身邊,問出來的問題,劉禪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回答。
他只是張了張嘴,連一個“我”字都說不出來,只是臉上十分的沉默。
簡雍從懷中取出來一個布帛,然後遞到了劉禪的面前。
“這是當初在永安城之中,你父親交給老夫的,他說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生怕自己死的時候,你這個逆子不在他的身邊,他不能親口對你說,所以便讓老夫代爲保管,等他死了,交給你。
可是老夫覺得,此時交給你,或許更好一些。”
劉禪看着這封布帛,緩緩的打開,然後一下子就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就流出來了。
上面只有一句話。
“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
“叔父,要不叔父打我一頓吧!”這是劉禪第一次請求簡雍責罰他,可是換來的只是簡雍搖了搖頭。
“當年國讓要走,你父親捨不得,可是他還是放走了國讓。
那年元直也要走,你父親還是捨不得,可是他也沒有阻攔。
很多人都說你父親傻,可是他若是不傻,他就不是劉玄德了。
老夫看不上袁本初,辱罵過曹孟德,可是老夫卻敬佩他們兩個人,因爲那年官渡決戰,生死存亡。
他們一個人斬殺了鮮卑使者,另一個人先將鮮卑使者轟了出去,然後在追斬了鮮卑使者。
究其原因就是一句話,他們如何打,那是他們的事情,撮爾異族,安可放肆!
這一點,老夫佩服他們,而這一點也是你父親被許多人敬佩的地方。
大丈夫生於世間,有所爲,便有所不爲,這句話說出來簡單,但是真到了那般地步,何其難也!”
簡雍的話讓劉禪無話可說,同樣也讓劉禪問道,“當初,叔父爲何不阻止我?”
“南充縣中,老夫亦是未曾阻止,你有潛質,有些事情,你當自己明白,方是最好,叔父陪不了你一輩子!”
說完之後,簡雍就離開了,回到房間之中,繼續教導起來那個叫做鄧忠的小傢伙,而守護在一旁的鄧範,此時也是一言不發等待着劉禪的命令。
“那個何遵,走了麼?”劉禪將信帛仔細的整理好,然後放到了自己的懷中,同時看向了鄧範問道。
昨日的事情鬧的這般大,何遵定然不敢久留,不敢何曾願不願意,這陽夏他是不能呆了。
果不其然,鄧範的回答確定了這件事情。
今日天色剛剛放亮,城門剛剛打開的時候,何遵就帶着細軟直奔洛陽而去了,他並未有任何違反法紀之事,自然也無人可以阻攔他。
之事他這麼已走,那謝家承受的東西,就更多了。
“去帶上些許用得到的東西,我們去一趟謝家吧!”
劉禪並沒有說清什麼東西,不過鄧範卻是已經明白了過來,短短的半個時辰,所有喪事需要用到的東西,鄧範就都已經準備齊全了,然後跟在了劉禪的身後進入了那已經幾乎人去樓空的謝家。
當劉禪找到謝纘這個小傢伙的時候,他的確是已經和傳言之中一樣,完全呆傻了,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彷彿無論是誰來誰走,都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不過想想也對,從充滿希望,到家破人亡,就真的只是轉瞬之間罷了。
“士則,去將謝家收拾一番吧!”劉禪讓鄧範去準備喪服白帆,將謝家的兩個亡故之人入殮放棺,並且佈置靈堂。
這些事情總是要有人做的。
而劉禪則是走到了那謝纘的身邊,也不客氣,也不嫌棄,直接一屁股做到了謝纘的身邊。
和劉禪那龐大的身軀一比,年僅十歲的謝纘是真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