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馬超並沒有如同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衝動。
當年馬超縱橫雍涼和曹氏大戰的時候是建安十六年,那一年馬超三十五歲。
可是此時已經王朝更替了,而馬超也已經五十三歲了。
這十幾年的時間,馬超經歷了太多太多,他從一個奮起反抗的壯年變成了一個滿臉滄桑的老人。
他也從一個想要藉助談判之際生擒曹孟德換取自己父親兄弟安危的天真之人,變成了滿心陰鬱的心機老鬼。
這麼多年他每每到親人團聚之時,就會捶胸頓足的想起那些死在他面前的妻兒老小。
每每有人來與他祝賀,他都恨不得捶出自己心頭老血,用以宣泄自己心中的憤恨。
馬超這麼多年早就已經被磨平了棱角,安然赴死的馬孟起,又怎麼可能還是那個被仇恨衝昏頭腦的傢伙。
當第一次北伐大戰結束的時候,馬超就已經聯繫到了足夠的羌人兵馬,但是他卻悄無聲息,只不過是挑選了些許的精銳跟隨在自己身邊。
一是爲了方便行事,論勇武兇殘,羌人還是比氐人強。
二是爲了方便和諸多部落聯絡,這些人就是馬孟起反攻曹氏的最大依仗。
若非是早就有所準備,馬孟起又怎麼會在安定郡外遊蕩許久而不和諸葛孔明匯合?
劉禪看不出其中關鍵,諸葛亮對馬孟起並不瞭解,但是曾經在曹氏多年的徐庶,對於馬超那可是再瞭解不過的人了。
就現在的馬超,若是楊阜等人一起上,或許能夠和他打的有聲有色,但是像諸葛亮收到的消息這般,將馬超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這在徐庶眼中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馬超在引誘他們入轂。
能夠被先皇劉備稱之爲鳩虎的存在,又怎麼會這麼多年,一丁點長進都沒有。
而馬孟起也沒有讓徐庶失望,他先是抓住趙昂這個被婆娘壓制了許多年的傢伙的心思,將他一步步的引誘到了陷阱之中。
然後讓前來相助的馬岱隱藏行跡,直接聯絡那些和他已經聯繫好的羌人。
如今隴右之地尚在漢軍手中,他們知道此時應該偏向何人,再漢軍被徹底擊潰之前,他們不會違背漢軍的信念的,更加不會出賣馬孟起。
因爲他們的部落在這裏,他們第一要素是保護部落。
馬岱聯絡上諸多羌人部落,帶着羌人士兵在趙昂等人之後趕來這裏,直接將他們包圍在此,將這羣曹軍徹底的滅殺!
姚柯回,就是羌人之中的代表,也是羌人先鋒,只要馬孟起這一仗打贏了,他們就知道這場仗定然是漢軍成爲最後的勝者。
他們就可以做出最後的決定了。
馬超不等山谷之中的火焰熄滅,也不想知道里面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因爲不重要。
他現在更加重要的事情是,要飛奔到楊阜大軍的身後,直接將他的這個生死大仇,在這裏瞭解了!
臨涇縣外,曹魏大軍仍然在日夜不停的攻打城池,作爲安定郡的治所,臨涇縣也是屬於一座堅城了,同時也是安定郡的要害之地。
它並不是安定郡的中心之地,而是建立在了安定郡的門戶之所,換句話說,若是打不通臨涇縣這塊地方,那麼曹魏大軍想要分割包圍,想要將它孤立,他們都做不到。
而楊阜等人本打算利用自身的名望來弄開這臨涇縣的大門,讓百姓對他們主動敞開懷抱。
但是他們失敗了,並非是百姓不再信任他們,而是百姓們不再信任曹氏的朝廷。
對此,包括劉禪他們都要感謝曾經的那位涼州刺史鄒岐了,當年鄒岐當安定郡守的時候,雖然也算不上貪贓枉法之輩。
不過作爲世家出身的鄒岐屬於兩頭受氣。
世家的種種毛病讓他和百姓們相處不到一起,而他的身份,則是讓曹丕也不信任他。
最後弄了一個兩頭不落好的鄒岐白白給張既和漢軍做了嫁衣,弄得現在楊阜只能不斷的硬攻臨涇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就在楊阜等人剛剛撤下來的時候,王異走進了他們的中軍大帳。
王異模樣算不得多麼美貌,不過卻也能夠說的上是風韻猶存,衆人知道這個女人的本事,所以對於她女扮男裝在軍營之中待着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像今日這般,這個女人自己站了出來,這可是頭一回。
畢竟王異也知道軍營之中不可有女眷,所以她向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走出自己的營帳的。
如今這般模樣,楊阜和姜敘兩個人還真是有些蒙了,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
“我等可能中了馬超的計了!”王異第一句話就讓衆人大吃了一驚,不知道她是怎麼說出這種話的。
若是換一個人這麼說,恐怕楊阜等人理都不會搭理她一下,可是王異說的,哪怕他只是一個女人,衆人也不敢不好好想想。
當年他們怎麼在隴右和馬超爭鬥的,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要不然,當年不過就是一個小小校尉的趙昂,怎麼一躍而成爲他們之中的第三號人物的,地位甚至都可以和姜敘旗鼓相當了。
而且他還在不斷的升遷之中,這都是這個女人的功勞。
雖然王異說的話有些讓人驚悚,但是他們還是不得不好好思量一番,同時詢問王異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過這一次王異卻是沒有能夠說出什麼來,她只是說,感覺馬超不會如此的簡單。
而且行蹤這般容易的讓趙昂找到,這也有些說不過去。
讓衆人驚訝的是,先不說王異的這些“猜測”到底靠不靠譜,就說此時王異說着他們可能中了馬超的計策,可說到他的丈夫趙昂的時候,卻是沒有一丁點擔心的意思。
就像當年對他的丈夫說他們的兒子趙月的時候一樣。
“忠義立於身,雪君父之大恥,喪元不足爲重,況一子哉?夫項託、顏淵,豈復百年,貴義存耳。”
簡單,明瞭,最重要的是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情誼存在。
彷彿家人在他這裏,就像是一個個的名字一樣,忠義纔是她心中最大的支撐。
雖然覺得這個女人可惜不是男兒身,不過還是對她的這種“冷漠”感覺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