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三個時辰,眼瞅着天都要黑了,也沒瞧見小甲說的那人來兌銀子,何玉柱心裏不禁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
於是他瞅了瞅同樣滿臉焦急的小甲說道:
“你在這裏繼續盯着,我去其他錢莊看看。”
這隆聖錢莊生意做得雖很大,卻也不至於到那種讓同行都活不下去的地步。
前門大街上往遠處走,還有兩三家小一點的錢莊,這些錢莊雖與隆聖錢莊分屬不同的東家,卻有些生意上的往來。
隆聖錢莊的銀票在他們那裏也是能兌銀子的,只是要扣些利錢而已。
何玉柱一家家地問過去,沒想到跑到第三家時,還真讓他給問着了。
這店鋪新來的夥計說半下午時分,的確有個男子拿了隆聖錢莊兩百兩的銀票來兌現銀。
因爲隆聖錢莊離張記不遠,所以張記的小夥計還多嘴問了一句。
但來對銀的人明顯不願攀談,只搪塞說跟隆盛錢莊的夥計拌了口角,因而不願去那邊。
這理由一聽便知是假的,但小夥計也不好多打聽,再加上對方利錢付的爽快,還打賞了他十個大錢兒,他便利索地幫人兌了銀子。
何玉柱一聽,立刻就斷定那兌銀的人當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了。
兩百兩在京城雖不是多大數,但一天之內非要折兌現銀的人也沒那麼多。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轉回隆聖錢莊叫上小甲說了一番,然後兩人便一起回去覆命了。
此時胤禟、胤?和雅爾江阿已經轉到鴻運樓去喫酒了。
席過一半時,突然看到下午被他們派出去的兩個奴才垂頭喪氣地回來覆命了,胤禟還有些驚訝。
雅爾江阿身邊的那個小甲具體如何他不知道,但他身邊的何玉柱絕對精的跟猴子崽子似的。
但凡那人能出現在何玉柱跟前,他就不信何玉柱還能逮不着。
所以看何玉柱現在的模樣,他驚訝地放下酒杯問道:
“怎麼着?人沒找着?”
何玉柱見九爺都看出來了,便只能苦着一張臉回稟道:
“爺恕罪,奴才和小甲在隆聖錢莊守了一下午也沒見着那人,奴才便讓小甲留在隆聖錢莊,自己又把前門大街另外幾家錢莊都尋了一遍,結果在一家叫張記的小錢莊裏尋到了那人蹤跡。
張記的夥計說半下午的時候有人去他們那裏兌了兩百兩的現銀,用的正是隆聖錢莊的銀票,還付給了他們五兩的利錢。”
“嘶,看來是存心在跟爺玩躲貓貓呢。”
胤禟聽了何玉柱的話後,驚訝地吸了口氣,然後喝乾了自己的杯中酒,略有些嘲諷地感嘆了一句。
沒想到那個會解西題的小子心眼兒還挺多,雅爾江阿的人除了錢莊外別的什麼線索都沒有了,所以他們一時間還真抓不着那人了。
他皺着眉頭又想了想,然後對雅爾江阿說道:
“你今天回去就把那小子寫給你的東西謄抄一遍,明天一早便給皇阿瑪送去好了。
給你解題那小子神出鬼沒的,指不定還會再冒出什麼幺蛾子來,你還是早點了了此事爲妙。”
“這......不能吧,那小子看着也不像個會惹事兒的啊。”
雖然雅爾江阿也覺得今天的事兒有點詭異,但他對張茉的印象還是很好的,總感覺那不過是個有點貪錢的小鬼而已,並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危險。
對雅爾江阿的這份懷疑,胤禟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緩緩分說道:
這人現在身份不明,萬一被老十三先尋到了,弄不好還會再擺你一道。
所以要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吧。”
該說的話都說了,剩下的胤禟也不喜多管閒事了,便轉身去跟老十聊起了其他的。
他這樣,倒是讓雅爾江阿慢慢冷靜了下來。
九爺說的不錯,那小子的確像是哪個大家族裏以前不常露面的庶子,不然西題這種東西又豈是尋常人能接觸到的?
......
與此同時,張茉已經帶着梁滿倉和喜兒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因爲身上帶了兩百兩的現銀,一路上三人都有些墜墜不安,誰都沒開口說話。
直到馬車終於平安進了九阿哥府,他們三人才一同鬆了口氣。
“主子,咱們......”
“噓!回去再說。”
纔剛一下車,攙着張茉的喜兒就有些想說話,不過被張茉一個眼神就給制止了。
這四周看着有點不對勁兒,特別是二院的角門邊兒有個探頭探腦的丫頭似是正在等着她們,讓張茉覺得非常不安。
往日裏這附近可沒這麼多面生的丫頭,今天這是怎麼了?
就在這時,打賞完車伕的梁滿倉悶着頭小步快跑了回來。
張茉知道梁滿倉剛剛在車伕那邊磨蹭那麼久,肯定是在打探消息呢,果然後面見他一回來就小聲回稟道:
“主子,奴才剛剛從那車伕處聽說福晉的額娘董鄂夫人下午進府來了,到現在人都還沒走呢。”
說完後,梁滿倉不着痕跡的向不遠處使了個眼色。
張茉立刻就明白了這會兒紮在隱蔽角落裏偷偷打量她們的怕是董鄂夫人帶來的人了。
這下張茉臉色有些沉,也顧不得其他,對梁滿倉和喜兒低聲說道:
“咱們快走,回聽雨閣去。回去以後就把院子門關緊了,這兩天都安生着些好了。
董鄂夫人必是來給福晉支招的,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兒呢。”
說完後,她不自覺地就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喜兒和梁滿倉也不敢再言語,都悶頭跟上了她。
等她們都走遠了,躲在牆角處的那個丫頭才放心出來,然後就匆匆回了福如院。
福如院裏,董鄂夫人伊爾根覺羅氏還在端坐喝茶,福晉董鄂姝容就坐在一邊兒紅着眼眶抹眼淚兒。
阮嬤嬤則是站在一邊,詳詳細細地把這些日子裏九爺裏發生的事兒都說給了董鄂夫人聽。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打了打,就見伊爾根覺羅氏先前派出去的小夢快步走了進來,然後貼着伊爾根覺羅氏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聽完小夢的回稟後,伊爾根覺羅氏的臉上露出了一些鄙夷的神色,然後不悅地瞪了眼坐在自己邊上的女兒說道:
“小夢見到那個兆佳氏了,說模樣長得還沒珍珠出挑呢。
你就是被這麼個東西攪的失了心智?!
哼!蠢貨!
當初跟你說了九阿哥不是什麼良人,你非不聽。
後來見你對付那純佳的手段,我還當你長進了,沒想到你竟還是這麼蠢!
嫁了這麼久非但沒攏住男人的心,反還因爲跟個上不得檯面的侍妾爭風喫醋落了管家權!
你說你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