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突然迷迷糊糊中被喜兒搖醒,她詫異地看了眼白色窗戶紙上映出的外面的漆黑一片,不解地問道:
“天怎麼這麼黑?”
“主子,還沒到卯時呢,外面當然黑了,主子您快點兒起來吧。”
還沒到卯時?那就是還沒到早上五點嘍?
這麼大早叫自己起來幹什麼?
張茉咕噥了句“別發神經”,就迷迷糊糊地翻過身要接着睡。
她這樣可是把喜兒急壞了,也沒留意到主子都說了什麼,趕緊就扯過了被子繼續催促:
“主子,快別睡了,出大事兒了!
小樑子說剛剛阮嬤嬤派人給各院兒送了信兒,讓侍妾以上位份的主子們從今天開始都去福晉那邊立規矩呢!
您可得趕緊起來,不然咱們怕就要遲了!”
立規矩?!立什麼規矩?!
聽到喜兒這麼說,張茉的腦子嗡的一下,總算是清醒了些。
想想以前電視劇裏看到的場景,她不禁皺起了眉頭,然後趕緊一邊坐起身一邊對喜兒問道:
“什麼規矩?府裏以前立過嗎?”
聽主子問起這些,喜兒邊手忙腳亂地幫主子準備着洗漱的東西,邊解釋道:
“主子,這個還真沒有呢。
聽說以前在阿哥所的時候,九爺身邊就只一個鄭格格,剩下的都是些沒有名分的通房丫頭,福晉既不待見鄭格格又嫌其她人身份太低,就沒讓大夥立過規矩。
後來九爺出宮,宜妃娘娘賞了三個格格進來,九爺自己也擡進了一些侍妾,但府裏接連出事,鬧得人人自危,福晉爲了避嫌就也沒讓大家去立規矩。
所以仔細說來,這還是咱們府後院主子們第一次去福晉跟前立規矩呢。”
張茉迷迷糊糊地聽完這些後,一雙秀眉就皺的更狠了。
說什麼先前福晉爲了避嫌不讓大家去立規矩,在她看怕福晉根本就是覺得沒必要見那些將死之人吧!
現在又搞這一手還不知是要生出什麼樣的幺蛾子來呢。
她讓喜兒先給自己搞杯濃茶來醒了醒神兒,然後又自己洗漱了一番。
等她一切收拾停當後,梁滿倉也正好拎着食盒進來了:
“主子,不知道今早要在福晉那邊耽擱多久,剛剛奴才就去大廚房先幫主子領了一份白粥。
主子待會兒出門前多少先墊着點兒,也免得餓壞了身子。”
張茉聽到梁滿倉的話後,轉頭看了看他領來的那份白粥點了點頭,然後一邊讓喜兒給她梳頭,一邊對梁滿倉問道:
“你出去的路上看到其他院兒都準備的怎麼樣了?
大廚房那邊除了咱們還有別人去領粥嗎?”
梁滿倉現在看着滿身都是寒氣,明顯是剛從外面跑了一大圈回來的。
以他那個機靈勁兒,張茉可不信他只是跑了一趟大廚房。
果然後面就聽梁滿倉仔細地說道:
“主子,奴才都打聽過了,其他主子那邊兒也同咱們一樣是才得了信兒的,都慌的不行呢。
阮嬤嬤今早傳的消息是說福晉讓侍妾位份以上的主子都去福如院立規矩。
咱們府裏原來是有鄭格格、姜格格、王格格、童格格、何主子、宋主子、餘主子和您一共八個人的。
但因爲鄭格格、何主子和宋主子都沒了,那現下就只剩下了姜格格、王格格、童格格這三位格格,和餘主子與您兩位侍妾,一共五個人了。
奴才去大廚房的時候正好見着了姜格格和童格格身邊的人也去領了粥,想是跟咱們的顧慮是一樣的。
大廚房那裏聽說也是臨時得的消息,除了粥什麼別的喫食都沒能準備上。
張茉一聽梁滿倉那段如繞口令般的格格和主子就覺得頭皮有點發麻,趕忙揮手製止了他繼續下去的意思,然後挑着重點問道:
“先給我說說這些人裏都有什麼忌諱吧。
還有福晉那邊,我總覺得她突然鬧這麼一出,像是來者不善呢。”
此時張茉已經在匆匆忙忙地喫粥了,梁滿倉便擦了把頭上的汗,湊到她跟前說道:
“主子也不用太過擔心,姜格格、王格格和童格格都是宜妃娘娘親自爲主子爺挑選的性子柔順的人。
她們中以姜格格身份最高,屬於漢軍旗的,阿瑪在揚州任知府。
王格格和童格格則是娘娘從小選中挑出來的,家勢都很普通。
所以三位格格都好相處的很。
至於餘主子則是當初娘娘賜給咱們主子爺教導人事的宮女,比主子爺要長上六歲,一貫是不得寵的。
但主子爺對她極爲寬厚,所以她雖然無寵在府上日子過得也還不錯,因而向來與人爲善。
至於福晉那邊兒主子的確是要提防幾分的,但福晉這次並不是只叫了主子一人去福如院,所以奴才大膽猜測怕今天這事兒跟昨晚董鄂夫人的來訪有關。
董鄂夫人對董鄂大人的妾室向來嚴厲,府裏更是日日都要立規矩的。
主子今天可切記不要張揚,凡事都跟着三位格格的路子做即可了。
三位格格是宜妃娘娘賜下來的人,想來福晉就算要立威也得顧念宜妃娘娘的面子的。”
“好,我明白了,等會兒你留在聽雨閣也機敏着些,今天的消息要多打探一點。”
經過樑滿倉這麼一番分說,張茉總算是差不多明瞭現在自己的處境了。
因爲去福晉那邊大家都是帶的貼身丫鬟,所以等會兒她也只能隨大溜帶着喜兒,把梁滿倉留在廳聽雨閣裏。
簡單吩咐了梁滿倉幾句後,又看了一眼喜兒選出的大衣裳還算讓人滿意,她便趕緊換好了扶着喜兒出了門。
此時外面的天也只矇矇亮,但因爲福晉的一番操作可是把整個九阿哥府的後院都攪動了,從聽雨閣到福如院的一路上時不時就能碰到些點着燈籠行色匆匆的下人。
因爲張茉是生面孔又穿的低調,所以好些人都不認識她,竟是從她身邊過時連個禮都沒行。
若換了旁日裏遇到這樣的事情喜兒定然是要跳腳的,可現在喜兒看起來像是比張茉這個主子還要緊張,一路上挑着燈籠眼睛就只看腳前面那一塊兒了,旁的什麼都沒注意到。
一直等到了福如院門口她才鬆了口氣,然後輕輕拍着胸脯順氣說道:
“主子,前面就是了。看樣子咱們沒有來遲。”
此時不用喜兒說張茉也看出來了,因爲不遠處的院子裏面正規規矩矩的站着另外幾組人,也都是一個挑燈籠的侍女並一個打扮齊整的清裝女。
她們就那麼守着一盞小燈籠安安靜靜地站在一片漆黑的正院裏顯得頗爲詭異,讓張茉看後嘴角不由得勾起了兩分諷刺的笑。
福晉還真是個會拿僑的,既然一大早就吩咐了阮嬤嬤挨個院子通知她們來正院立規矩,又怎麼可能到了這會兒還沒起呢?
現在那屋子裏的一片漆黑分明就是在給大家放下馬威,告訴大家她是主別人都是奴。
就是不知道福晉這態勢是打算讓大家等多久了。
“咳咳咳,這位可是兆佳妹妹?”
就在張茉冷笑着思量時,她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溫柔軟綿的聲音,張茉聽後一愣,接着馬上就帶喜兒轉回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