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嬤嬤走後,喜兒纔敢進來。
一眼看到桌子上擺着的那尊白玉觀音,喜兒的眼睛都亮了。
張茉聽喜兒問要不要把白玉觀音供起來,想都不想便打算拒絕。
她又不是真打算要爲九爺開枝散葉的,供這麼尊觀音幹什麼?
可一轉頭看到喜兒亮晶晶的小眼睛,她就突然收住了自己要說出口的話。
宜妃娘娘賞下的這尊觀音,對後院女人來說應該是天大的體面了吧。
換了旁人應該都會恭恭敬敬的供起來,可落到了自己這裏若是就被隨隨便便地收進庫房了,豈不是會引人懷疑?
想到這些,她只好無奈地先妥協了:
“供吧,供吧,不過咱們院子裏又沒有小佛堂。難道還要專門騰出來一間屋子來供這菩薩嗎?”
張茉記得先前看的那些電視劇裏,好像很多人家的後院都會有一個專門的小佛堂,可她這聽雨閣裏已經沒什麼空屋子了,瞅着眼前的這尊觀音,她不由得有些犯了難。
“主子,您想什麼呢。建小佛堂?那是要九爺允許了纔行的。
再說了,福晉院子裏都還沒建小佛堂呢,咱們聽雨閣哪能行?
這觀音像供在您睡覺的屋子裏就好了,您每天早晚三炷香,定是能得菩薩保佑的。”
喜兒沒想到主子會愁小佛堂,笑嘻嘻地解釋了一番後,就捧着那尊白玉像去了裏屋。
張茉一見她如此,就趕緊跟在了後頭。
自己還真不知道觀音像除了佛堂,還能供在臥室裏。
爲防這裏頭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講究了,一時間她也不敢再多說話,怕說多錯多。
只等看到喜兒不知從哪裏翻出來了個小佛龕,擺在了臥室裏靠北的一張高桌上,又恭恭敬敬地把菩薩像請上去,還在桌上點了燭臺,她才趕緊驚訝地問道:
“這蠟燭要一直燃着嗎?”
聽雨閣裏一水的木質建築,屋子裏卻燃着兩根沒照罩子的紅燭,且還不是時時有人看着,張茉總覺得這樣的消防安全隱患實在太大!
後面見喜兒點了點頭,她心裏就更膈應了。
古代又沒有滅火器,萬一那兩根燭臺倒了,引發了火災可怎麼辦。
她把自己的擔憂說給了喜兒,然後讓這小丫頭去打桶水放在屋裏備用。
可喜兒聽後卻堅決不肯,而且用看怪物一樣的眼光看着她,滿臉驚訝地說道:
“主子,您怎麼能時時刻刻都想着要滅菩薩的燭臺呢?這可是對菩薩的大不敬啊!”
“......”
自己哪有什麼大不敬?自己這麼做還不是因爲怕菩薩的燭臺一不小心燒了自己的屋子嘛。
張茉跟喜兒好說歹說地解釋了一通,可惜兒就是不肯,認定了主子那麼做就是在褻瀆菩薩。
最後沒有辦法,張茉只得退一步道:
“行,不放水桶了。那放之柳瓶總可以吧?菩薩自己不是也喜歡沒事抱着柳瓶的嗎?
你去尋只柳瓶來,裏頭灌上水,再插根柳枝,咱們放在菩薩邊上就沒錯了吧。”
“那奴婢這就去領只柳瓶回來,順便再帶些佛香,好供菩薩用。”
聽喜兒說還要在這屋子裏點香,張茉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還是自己睡覺的屋子嗎?
等晚上弄得煙霧繚繞,跟寺廟似的,還怎麼睡得着啊?
她剛想對喜兒說不用了,就突然想起宅鬥劇裏,薰香好像是極容易被人動手的一件物件。
於是她就點了點頭,然後對喜兒道:
“行,那就領些香吧,領回來之後先交給梁滿倉去驗驗。”
梁滿倉那裏她是早就吩咐好了的,拿到東西后自然會悄悄送到何公公那裏,讓何公公去查。
說到梁滿倉,好像從剛剛戴嬤嬤走了開始就沒再見着他,張茉便奇怪地問了句他人呢。
喜兒聽主子問這個,就趕緊寄梁滿倉說道:
“剛剛小樑子送了戴嬤嬤出院子,就去幫主子打熱水了。
主子不是說等沐浴完了還想出去串串門子嗎,這會兒天已經不早了,咱們可得抓緊時間呢。”
張茉原先要出去串門,是想借機“炫耀”一下她的得寵,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出她已經有孕的消息。
可現在宜妃娘娘已經呱唧一尊白玉送子觀音賞下來了,哪裏還用得着她自己再親自出門散佈消息了?
恐怕現在,整個後院裏已經到處都淪陷在她的傳說中了!
她擺了擺手道:
“不用了,今天不出門了,不趕時間。”
......
張茉所料不錯,戴嬤嬤離開聽雨閣才兩個時辰,整個後院裏就已經飛滿了兆佳氏有孕,且得了宜妃娘娘青睞的傳言。
福如院裏,董鄂姝容正在午睡。
接連幾天,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到宜妃娘娘宮裏請安,回來又要抄寫佛經,可是把她累得不輕。
阮嬤嬤原本也封鎖了後院的一切消息,就是想讓主子這幾天清靜清靜。
可沒想到今天后院裏突然蹦出了聽雨閣那邊兒有孕的消息,這事兒太大她已經不敢瞞了,只好白着臉等福晉一醒,就把這事兒說給福晉聽了。
董鄂姝容剛睡醒時人還有點兒懵,聽了阮嬤嬤的話後起初也沒反應過來,一連問了好幾遍阮嬤嬤是什麼意思。
等確定了是兆佳氏那小賤人有了身孕後,她突然一愣,接着大顆大顆的淚珠就從眼裏滾落了下來,整個人卻是不聲不響的,可把阮嬤嬤給嚇壞了。
“福晉,福晉您這是怎麼了?您可別嚇老奴啊。您要是心裏不痛快了,就摔摔茶盞,再或者打罵奴才兩聲也好,就是千萬別這麼憋在心裏,會把自己憋壞的啊!”
阮嬤嬤是拿福晉當自己的親閨女在疼,眼看着福晉除了掉淚珠子外,既不哭也不鬧,與往日裏大不相同,可是把她給嚇壞了。
幸虧過了一會兒後,福晉緩過了勁兒,然後啪的一下掀翻了手邊的桌子,俯身在暖炕上就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