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跟胤?到御書房的時候，康熙還在批摺子。
他們二人利索地甩了下馬蹄袖，就跪下磕了個頭。
但康熙卻仿若根本沒看見他們兩個，仍在繼續批着摺子，根本沒有叫起的意思。
一看這場景，胤禟就知道老爺子還在生氣呢，他轉頭看了看李德全，就見李德全也是閉目垂首，假裝沒看到他們。
於是他就扯了扯胤?，兩人一起突然又大聲地來了遍：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回他們的聲音太大，特別是胤?還是扯着嗓子嚎的，把康熙給嚇了一跳，手裏的硃筆一頓，摺子上就多了個紅墨點兒。
康熙擡頭瞥了他們一眼，冷哼了聲：
“起來吧。”
“謝皇阿瑪恩典。”
胤禟臉皮厚，胤?腦子笨，二人誰也沒覺得現在皇阿瑪說話的語氣有什麼不對，胤禟還拉着胤?順勢走到前頭來幫皇阿瑪捏起了肩膀。
康熙一看這倆臭小子走上來的架勢，跟十年前他們在上書房闖了禍後，被自己拎來教訓時幾乎一模一樣，都是沒臉沒皮，不由得又氣吹了下自己的鬍子：
“你們兩個倒是感情好！”
“嘿嘿，皇阿瑪，九哥一向照顧兒臣，要沒九哥，兒臣府裏現在估計都喫糠咽菜了。”
被皇阿瑪罵了，胤?毫不在意地憨厚地笑了笑，還大言不慚的直接說出了他府裏現在都是靠九哥接濟的。
康熙也知道老九現在生意做得好，已經漸漸有了九財神的名頭，不過在諸多兄弟裏得老九幫扶的卻只有老八和老十。
以前康熙最不願意看到老九帶着老十跟在老八屁股後頭瞎晃盪，但是敲打了幾次後這兩個楞頭青就跟倆傻子似的絲毫不改，可把他給氣毀了。
後來還是老八自己往老九府裏安釘子，借老九的人手給太子添堵再嫁禍給老九，然後把老九惹毛了，才鬧得老九帶着老十給老八來了暫且分道揚鑣。
那場戲可是把康熙給看熱鬧了，而且順帶着還在裏頭推波助瀾了下，所以現在再看自己親手從老八那邊扯出來的老九和老十，他就頓覺順眼多了。
“你那生意朕想過了，你得交上來六成的利，五成給戶部，一成給到朕的私庫。”
“皇阿瑪，這......您這要的也太多了！原先太子和大哥加一起也纔要個六成呢。”
胤禟還在給康熙捏肩膀，突然聽到康熙這話，手一頓，臉上就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康熙斜眼兒看了看他，很嫌棄地打掉了他的手，然後給李德全使了個眼色，讓李德全替換過來給自己按肩膀，然後才淡淡地說道：
“怎麼，你是覺得朕不該比上太子和你大哥？他們能要六成的利，到了朕這裏就非得降成五成？”
“皇阿瑪，兒臣不敢。兒臣這不是跟您求救來了嗎，六成實在太高了，羣芳閣原來的老闆彭春就是因爲擔不起這孝敬的例銀，所以纔不得已把羣芳閣轉給兒臣的。”
胤禟試圖給康熙哭窮，但他是怎麼把羣芳閣弄到手裏的，康熙這兩天早着人查的清清楚楚了，所以現在看這小子竟然不老實，康熙直接瞪了他一眼：
“彭春幹不下去，你九爺就也幹不下去了？要是就這點本事，你就趁早拉倒，把那地方收歸戶部去管好了。”
“別啊皇阿瑪，就四哥那個老古董，您交給他，他除了會查抄還會幹啥？
每次戶部一缺銀子，他就恨不得立刻查抄幾家，你看看現在六部官員到月底了誰不躲着他走？哼。”
聽了老九這句吐槽老四的話後，康熙不置可否地低頭喝了兩口茶，同時心道若論理財的本事，老四的確不及老九。
又略微想了想後，康熙突然對胤禟問道：
“朕把你調去戶部，給你四哥打個下手如何？”
“......！！！不如何！！！皇阿瑪，六成就六成，兒臣認了，只要您別把兒臣往四哥跟前推就好！兒臣跟四哥八字犯克。”
“哼！”
老九對老四的懼怕，從小到大就沒變過，想想老四那張臉，康熙衝着胤禟哼了聲，沒再多說什麼，算是應下來的。
胤禟見此，就趕緊討好的說道：
“皇阿瑪，既然羣芳閣的生意您這邊獨佔了六成，那兒臣跟您討個便利吧。
除了太子和大哥那邊，您再應兒臣一件事兒唄，就是以後但凡有抄家發配的官眷，您讓兒臣這邊先去挑挑吧。”
胤禟這話，康熙一聽就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了。
官員犯事，若主犯斬首，其家眷多發配寧古塔，或充軍伊犁，這小子是想截個胡，把年輕貌美的女子先挑到他的羣芳閣裏去。
若說發配充軍和官賣哪個結局更好點兒，還真難評述。
西北苦寒，跟去的女子其實多不能熬下來，甚至在發配的路上就丟了性命的也大有人在。
可總歸只要能活下來，除了少數被送去充當營J的，大部分身子還是能保持清白的，若要她們在事變之時就自甘被賣進花樓，恐怕很多人寧可選擇去死。
康熙沒有答應胤禟這事兒，而且實在是若傳揚了出去，他跟老九背後這般謀劃犯婦，那他的一世威名就都被這臭小子給毀了！
胤禟看到老爺子這樣也不氣餒，繼續嬉皮笑臉地求道：
“皇阿瑪，這羣芳閣裏也一直都有清官人的，在裏頭彈琴唱曲兒攢夠了贖身的銀子自去的也很多。
兒臣也不是那般不盡情理之人，斷不會做出強人所難之事，更何況還有皇阿瑪在後頭盯着呢。
而且換句話說，與其讓那些體弱的女子死在發配途中，或西北苦寒之地，給她們一條可以自己選擇的路，讓她們能活下來，不也正是皇阿瑪您皇恩浩蕩所在嗎。”
這回，康熙睜開眼睛看了看胤禟，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攆着鬍鬚等了會兒後道：
“明日先去戶部把上兩個月的利錢補上，別耍滑頭，朕會讓老四盯着你的。”
“......皇阿瑪，您怎麼能......”
康熙突然的一句話，驚的胤禟險些跳起來。
這要合股也是從下個月纔開始的，而且羣芳閣自己接手還不到一個月，皇阿瑪就讓自己補上兩個月的利銀給戶部，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別？
最關鍵的是，皇阿瑪居然還讓老四來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