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茉又問了一遍,確定五爺真的沒去過宗人府,宜妃娘娘也沒派人去過,她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既然宗人府是無上令不得探監,那麼四爺能進去肯定就是得了上令的。
而宜妃娘娘和五爺始終都不曾露面,很可能就是因爲對四爺所得的上令也心知肚明。
至於十四爺會去鬧,那純粹就是個打醬油的角色了,可以忽略不計。
想到這裏,張茉停下的腳步,轉身坐回暖炕上,又對梁滿倉問道:
“你既能探得宮裏的消息,那是否能聯繫上何公公或者戴嬤嬤呢?”
據她所知,這二人近來也是被福晉封在前院兒裏出入不得的,想想福晉也是癡心瘋了,竟然敢變相軟禁九爺的身邊人。
“主子,奴才雖然沒辦法直接去見何公公或戴嬤嬤,但卻是有可靠的途徑能給他們傳話,主子可有事要吩咐他們去辦?”
梁滿倉想了想主子的要求,就把主意打到了秦管家身上。
秦管家也是前院的人,但因爲管着九爺外頭的生意,所以福晉並不敢把他也一併封在前院裏,所以找他幫主子傳信兒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張茉沒有細問梁滿倉要用什麼途徑,反正這小太監的本事她信得過的,便直接說道:
“我總覺得,四爺這麼一出面,九爺和十爺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放出來了。
今天對付那梁婆子,我用九爺的名號出來扯了謊,肯定得跟九爺打好招呼纔行,免得後頭再被福晉抓到了。
你想辦法給何公公或者戴嬤嬤傳個話,讓他們等九爺一回府就把我這兒的情況告知九爺。
前頭我幫了他們一個大忙,他們當不會推卻的。”
“奴才懂了,奴才這就去辦,保證不會誤了主子的事兒。”
梁滿倉聽明白主子的意思後,行了個禮就打算出門。
這時張茉又想起了件事兒,便讓梁滿倉下去後先跟喜兒傳個話,讓喜兒一會兒帶梁婆子親去大廚房提晚膳。
她倒要看看,這回有福晉的人壓陣了,大廚房還會不會繼續斷她聽雨閣的糧!
果然事情如她所料,梁婆子一出現,大廚房那邊不好繼續推脫了,只得分了聽雨閣幾分嚇人的喫食。
只不過給的卻不是什麼好東西,青菜炒的根本沒過油,跟水裏撈了一下差不多;唯一的葷腥裏頭還全肥肉,看着就讓人發膩。
好在金絲卷和銀絲捲還能湊活,但卻都已經透涼了。
不過聽雨閣上下已經連喝了三天的粥了,這會兒能提到膳食喜兒已經非常開心,哪還管別的這許些。
倒是跟在她後頭的梁婆子心思轉了好幾轉,臉色異常複雜。
在梁婆子看來,福晉若是徹底把兆佳氏弄死了,人死一了百了,九爺回府後就算生氣也不能因此休了福晉。
可福晉偏偏既不把人弄死,又這般揉搓折辱對方,怕一旦九爺回來了,那兆佳氏必然報復福晉。
到那會兒福晉這次幫九爺撐家的功勞就會大打折扣,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啊。
“主子,咱們今天有菜吃了,還有金絲卷銀絲捲呢,奴婢都給放到小爐子上熱上了,一會兒就能得。”
張茉沒什麼胃口,只隨意扒拉了兩下,就打發喜兒下去跟梁婆子一起喫飯了。
若在往日裏,她就讓喜兒陪她一起用了,可現在院子裏來了梁婆子,她們不得不都小心些了。
讓喜兒下去跟梁婆子一起用飯,一來是這府裏的規矩,二來也是想讓喜兒看着梁婆子些。
好在喜兒已領略了她的意思,點點頭就下去了。
喜兒一走,先前出門的梁滿倉就悄悄繞了回來。
“主子,您交代的事兒都已經辦妥了,何公公說讓您放心,絕出不了岔子。還有那梁婆子的身份,奴才也打聽清楚了,主子現在要聽嗎?”
張茉用過晚飯後正在畫自己的圖紙,聽梁滿倉這麼說就停下筆看了過去,然後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主子,那梁婆子是福如院的一個二等婆子,跟阮嬤嬤一樣也是當初福晉入府時的陪房。
但她有點特殊,她既不是董鄂府的家生子,也不是簽了死契的人,而是幾年前跟董鄂府簽了十五年活契的人。
因爲她籤的是活契,所以在福晉那邊並不得臉,一直都顯不出來,若不是這回被派到咱們這院子裏了,怕旁人還都不會注意到她呢。”
“活人契?福晉的陪房裏怎麼會用這樣的人?可是裏頭有什麼特殊的緣故嗎?”
一聽說梁婆子籤的身契是活契,張茉立刻就明白了先前她在梁婆子身上看到的那種詭異的氣質源自何因了,但同時她也十分不解董鄂府爲何會把這樣一個人給福晉用來做陪房?
按理說陪房和嫁妝是女子在夫家的根基和底氣,所以世家女的陪房一般都要從孃家的家生子裏選,少有的其她心腹也具是簽了死契的人,身家性命都捏在主子手裏。
像梁婆子這種籤活契的陪房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除非有什麼極特殊的原因,不然她想不通董鄂府這麼做的理由。
“主子英明,這裏面的確是有些特殊緣故的。
那梁婆子祖籍山東,夫家是個落魄的秀才,家裏養着有一兒一女。
幾年前她們的村遭旱災活不下去了,爲了不賣掉小女兒,她便主張賣了自身,不過卻只賣活契。
因爲她一手的好廚藝,正巧被在山東遊歷的一個董鄂府的庶子看中,就順手簽下帶回了京中。
沒想到一年前,那梁婆子的夫家尋了過來,說要爲她贖身。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梁婆子的兒子科舉中了一甲,已經得了六品的官職。
梁婆子的小女兒在哥哥中舉後,聘的夫家也是官身,聽說還頗有幾分本事。
這一兒一女如今都出息了,自是千方百計想爲母親贖身。
不料董鄂夫人卻想用梁婆子拿捏對方,是以拒絕了人家贖身的要求。
後來又怕對方鬧事,便把梁婆子塞進了福晉的陪房裏,可能是想着皇子府裏誰也不敢來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