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茉似是早料到了雅爾江阿會這麼說一般,也不生氣,還十分好心情的給他解釋了下自己正面小鏡子的由來。
雅爾江阿聽說她是花了二十兩銀子,從一個工部小官手裏買來的這面小鏡子,先是一愣,繼而就大笑了起來。
“你,你,你,你可真行啊!
哈哈哈哈哈!
你還花二十兩銀子跟工部的人買這東西?!
哈哈哈哈!
估計你家九爺能被你氣死了!
你可知道,工部的小西洋鏡都是你家九爺監造的?
你想要這東西,直接跟他說一聲不就得了?”
張茉當然知道工部第一批西洋鏡都是九爺監造的了,這事兒她老早就從喜兒那兒聽說過。
九爺最開始是爲了給宜妃娘娘弄壽禮,所以折騰的這小物件兒。
但關鍵不在這裏,而在她前天聽工部的那小官說,自九爺弄出了第一批西洋鏡後,工部就一直在改進工藝,想把東西做的再大點兒。
而且非但是工部,就連民間也有幾個小作坊在做這事兒。
她從很早以前就想碰玻璃和鏡子的產業了,但那會兒她一來沒有條件,二來也擔心這麼稀缺的東西會被官府壟斷,所以一直沒插手。
但現在聽說民間早有了小作坊,只是工藝不及工部,她的心立刻就蠢蠢欲動了。
這做玻璃和做鏡子的工藝,別人也許沒有,可她有啊!
這事兒細說起來也有幾分傳奇,在現代時,她有一個大她七歲的表姐。
表姐家因爲十分重男輕女,所以表姐初中一畢業,家裏就讓她進工廠了。
當時表姐進的就是一家小玻璃廠,而且還在裏頭一干很多年。
她小時候很黏表姐,那家玻璃廠最開始也就是個小作坊,管的不嚴,所以表姐經常會帶着她一塊兒上班兒。
時間長了,她對整個做玻璃的工藝也就大致明瞭了。
這會兒面對雅爾江阿,她深呼了一口氣,然後很認真地說道:
“這巴掌大點兒的東西,在外頭都能賣上二十兩銀子。
你覺得咱們若是把東西做到半人高,甚至更大,會賣上多少錢呢?”
雅爾江阿知道張茉會賺銀子,但前頭的墨兮畢竟是小打小鬧,他並沒有太看進眼去。
可現在聽張茉說這話,他的神色就不由得跟着認真了起來。
他盯着張茉深深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十分鄭重地說道: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了。
這事兒很多人都試過,連九爺都帶着工部折騰了很久,但沒一個成功的。
你可想清楚了?你真要做?
你有幾成把握?你又讓我如何相信你?”
雅爾江阿身邊有人折騰過這東西,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倒騰出幾塊他們現在見到的這種,巴掌大點兒的小鏡子而已。
但這種作坊極喫本金,萬兒八千的白銀砸進去可能也就聽個響罷了。
雅爾江阿覺得,若是要陪着眼前的小女人胡鬧,砸個幾百上千兩給她都無所謂。
但若是數字近萬了,還真就不是他這麼一個簡親王府的世子手裏能有的了。
他都到這一步了,哪還可能在跟着這女人胡鬧?
跟雅爾江阿相交也有一段時間了,張茉自認對他還是瞭解幾分的。
所以看着他那少有的嚴肅的表情,她倒沒有生怯,而是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回看着對方的眼睛說道:
“我有七成的把握。
你別笑,你先聽我說完,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
咱們談的這筆生意風險是很大,但利潤更大,值得去試一把。
你看,我是這麼想的,這事兒咱們把它分成三個部分。
其一,要解決工藝上的難度,這個我來做,而且我有把握。
其二,需要一個名頭夠硬的人來撐場面,以防咱們的工坊弄起來了,會有人來砸場子搶東西。這個得靠你。
其三,這工坊前期很喫銀子,怕要投進去不少錢。這錢你沒有,我也沒有。所以咱們得再找一個有錢,又值得信任的人加入。
你看,這樣分開來做,咱們每人負責一塊,這件事情就不難了。
至於東西出品後的利潤,咱們可以按三三三的模式去分成。
我給了工藝,我佔三成;你撐了場面,你也在三成;那個出銀子的人,以銀子爲本也佔三成。
最後多出的一成,可用作後期咱們疏通各種關係和場面之用。
這樣安排,你看何如?”
張茉是很真的很想做這件事的,所以說這番話時因爲太過激動,人就不由得有些微微發抖了。
於是她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右手,給自己打氣,緊的把一雙小手都給攥白了。
雅爾江阿低頭看了看她的手,又擡頭看了看她有些發亮的雙眸,忽然噗嗤一聲笑了,笑完後認真地看着她說道:
“你這主意的確不錯。
你出的工藝,若失敗了沒什麼損失。爺出的名頭,若失敗了也頂多被人笑話上幾天。
可那個出錢的人呢?那個出錢的人損的可就是真金白銀了。
你說這樣的冤大頭,咱們上哪兒找去呢?”
“世子爺沒試過,又怎麼知道會沒人願意來做這個冤大頭呢?
你想想現在沒人牽線,京郊都能自己冒出幾個玻璃作坊。
若是現在有你世子爺打頭,說有七成把握做成此事,就是手裏銀錢不夠。
而且願以三成紅利,來邀有意的人共同謀劃。
你說會不會有人,帶着大筆資財,主動上門來找世子爺你呢?”
張茉近來跟雅爾江阿說話,已經很少會這麼鄭重的稱他“世子”了,現在她一口一個“世子”地叫他,不就是爲了暗示他背後還靠着一個簡親王府嗎?
所以他哪裏用擔心找不到有錢人呢?只要他肯開口,怕有的是人願意給他送錢,他只需要去挑那個最合適的就行了。
到此處,雅爾江阿總算明白了張茉的心思,臉色也就不由得沉了下來。
他以自己陪着這小女人胡鬧倒無所謂,但若要搭上背後的簡親王府,他就不得不謹慎了。
於是他看着張茉,冷笑了聲:
“你心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