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張茉對五爺和五福晉印象都很好，但這並不等於她就願意給自己找麻煩。
她有很強的直覺，九爺若真是去跟五爺談正事兒的，帶着自己這麼一個小妾，恐會被五爺不喜。
胤禟沒想到張茉會問這個，他轉頭看了一眼，見小丫頭臉上的神情的確有擔憂之狀，便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臉兒，霸氣說道：
“爺的女人，爺願意寵哪個就寵哪個，輪不着旁人來指手畫腳。
再說，把你關府裏也太久了，是時候該帶你出來放放風，免得時間太長你“野性“都沒了。”
嗯？？？
九爺這話啥意思？
把自己關府裏太久了？是說得九爺的那紙禁足令嗎？
突然想起那事兒，張茉臉上十分汗顏，趕忙別過了頭去，不讓九爺看自己。
自半月前，秦管家給自己送來了九爺的三幅禁足畫後，自己明面上是沒再出過府了，天天躲在聽雨閣裏喫喫睡睡。
但實際上自己卻每到天黑院門落鎖，就帶梁滿倉從聽雨閣邊上的小後門偷偷溜出去。
然後被雅爾江阿接去孟珺的玻璃作坊裏看改進的情況，後半夜時再被雅爾江阿送回來。
當時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現在面對着九爺，不知爲何除了心虛外竟還有了那麼一丟丟的內疚，好像是自己辜負了九爺的深情厚意一般。
等等，自己好像想多了。九爺有深情厚意嗎？
一個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海王老手......
胤禟並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小女人在這半月裏的豐功偉績，還當她現在把頭轉去一邊是因爲生氣了呢。
於是便笑着輕輕把人拉到了自己懷裏攬着，然後解釋道：
“怎麼，生氣了？
唉，爺當初把你禁足在府裏，並不是真的要以後都要關着你的意思。
而是因爲老四給爺寫了封信，說你同時得罪了烏雅家，和你本宗馬爾漢的嫡女。
她們兩邊都不是什麼好惹的，爺不在京裏，老十又是個糊塗蛋，爺怕放你在外頭瞎逛，回頭再遇上她們了，你會喫虧。
現在爺回京了，自不會再關着你，以後想去哪兒玩兒就還去哪兒玩兒，惹了事兒爺給你兜着。”
“九爺，你......”
沒想到九爺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一瞬間張茉的心裏終究還是有些顫動的。
可想了想，後頭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便又閉了嘴。
但胤禟已看明白了她臉上的那絲動容，就便繼續笑着對她道：
“小傻貓，你只要乖乖在爺身邊聽話，爺會一直這麼寵你的。
對了，爺聽說你額娘已經去府衙把那個顧家繡過到你名下了，你確定要收它？”
突然九爺話題一轉，提到了顧家繡的事，讓張茉原本暈乎乎的腦子立時就清明瞭起來。
然後她擡頭小心翼翼的看向了九爺，估量着九爺臉上神色的意思。
顧家繡的事並沒有都泰最初瞭解到的那麼簡單，還是後來雅爾江阿同她說了一些隱情她才知道的。
十年前，因一本詩集，江南掀起了本朝最大的一場文字獄，當時南方的漢人世家大族裏被牽連者衆多。
而傳承顧秀的江南顧家也是被牽連在內了，當時顧家嫡支裏的男丁被盡數問斬，女眷大部分也都懸樑殉族了。
而顧城一家，其實就是當年江南顧家的一個旁族遠支，在江南事發之時，僥倖逃了出來。
這也是顧城明明有秀才之身，後面卻不在進舉，而走入商道的緣故。
張茉從雅爾江阿處知道了這些情況時，初開始也被嚇了一跳，一度想要放棄這家繡坊。
可那會兒額娘已經把顧家繡過給她了，再加上雅爾江阿跟她說，顧城一家隱居京城十年，一直平安無事，當不用再多慮。
她左思右想後，不忍就這麼放棄，才決心賭一把的。
可現在聽九爺話裏的意思，似乎對自己的行爲不是很贊同，她不由得就擔心了起來。
“怎麼？真的很喜歡？”
胤禟見小野貓聽自己說起顧家繡時，臉上明顯多了對戒備之色，不由得就笑嗤了她一聲。
“罷了，既然你喜歡就留着吧。
顧城和顧婉他們反正原也不是顧家的嫡枝，這麼多年來皇阿瑪都沒再追究，想來也不會再有事了。”
提到十年前顧家的那樁舊案，胤禟臉上的神色也淡了幾分。
那場文字獄刮的腥風血雨，整個江南不知有多少豪門大族徹底折了進去，顧家能在最後關頭保全了一脈旁支，已經算大幸者了。
“爺，我聽說顧家的事兒他們其實已經瞞得很緊了，爺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若最後留着顧家繡，會不會給爺惹來什麼麻煩？”
聽九爺的話，是打算給自己做個靠山的意思了，張茉先前緊張的心情才慢慢放了下些，然後問起了九爺消息的來源。
雅爾江阿說過，他會知道顧家的事兒，是因爲當年簡親王參與過會審了那場文字獄裏的涉案人。
而側面放過顧家和一些其他不是重要的家族裏的旁枝，也是簡親王那會兒默許的。
可是九爺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十年前九爺還不到十歲呢吧？
總不會是他們這些皇子人精們，個個都盯過當年那場文字獄？
“呵，小野貓還鬼精鬼精的，現在居然開始套爺的話了？
不過告訴你無妨，這事說來也是一場巧合，秦道然也是出身江南的沒落世家。
他與那顧城曾是同一科所中的秀才，自然是知道顧城此人的，當年顧家罹難，他還曾去祭奠過顧城。
因你要做繡坊生意，所以爺曾交代過他，幫你尋尋外頭合適的鋪子。
結果沒想到你動作那麼快，他那裏還沒有眉目呢，你就已經定下了顧家繡。
他念着爺的交代，去那繡坊探查了一番，正趕上顧城出門給雙親抓藥，被他一眼認了出來，所以才告知到了爺這裏。
至於麻煩不麻煩的，你倒不用多心。文字獄再如何，也查不到皇子頭上的。
更何況這事兒已過去了十年，皇阿瑪早消了當初的怒氣，對江南世族也多體恤關懷，不會無端再起波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