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眼裏剛剛升起的光,一下子被擊了個稀碎。
而胤?則擰着眉頭臉色有些複雜,好一會兒後,他看了眼在邊上已經開始灌酒的胤禎,才小聲對胤禟問道:
“九哥,你已經跟五哥談過了嗎?”
“......!!!”
胤?這句話,幾乎是瞬間就胤禟目光犀利了起來。
而他則因受不住這目光,嘿嘿笑了笑,就趕緊扭頭避了過去。
於是胤禟的嘴角就慢慢勾起了一絲淺笑,面上的表情也有些無奈。
看來五哥在找自己談之前,是先找過老十的。
也難怪五哥當時會斬釘截鐵的說,若自己想再往上走一步,他和老十都會站在自己身邊。
“唉……”
對於胤?的這份情誼,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眼睛略有些放空的說道:
“老十啊,你九哥我可沒那麼大的抱負,就想帶着你好好賺銀子,咱們快活瀟灑的過完這一輩子,你說好不好?”
“嘿嘿,老十都聽九哥的,九哥想幹什麼,老十就跟着九哥幹什麼。”
胤禟和胤?兩人貌似打了個啞謎,然後就相視一笑,痛快的連飲了三杯。
這讓一直在邊上留了半隻耳朵,偷偷聽人說話的張茉有點懵圈了,九爺和十爺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抱負不抱負的?怎麼好像聽來很嚴重的樣子?
她皺着小眉頭,偷偷瞟了那二人一眼,但見他們後面就談笑風生地岔開了話題,再沒聊過先前的事兒,她也只好先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就在這時,已經略有些喝多了的十四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猛的一拍桌子叫道:
“哎呀!我怎麼忘了八哥了啊?!我可以去求八哥啊!
八哥現如今已經進了吏部,手裏竟然有不少的事兒要忙!
我去找他,他肯定會給我謀個好差事的!”
突然想到這麼個主意,胤禎眼底的星光馬上就又重新亮了起來。
最早先的時候,他是日日像跟屁蟲一樣,攆着八哥、九哥、十哥轉的。
後來也不知爲何,八哥同九哥、十哥就漸漸分開了。
八哥常忙於正事,他那會兒玩心甚重,不敢去打攪八哥,就跟九哥和十哥混到了一處。
想想八哥以前帶他也是很不錯的,他現在求過去,八哥那麼好的人,應該不會厭煩的。
可不料他說了這些話後,餐桌上卻是突然靜了一下。
非但是胤禟和胤?,就連十福晉和張茉臉上的神色都有幾分古怪了。
最後還是胤禟突然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十四啊,老四纔是一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他又一把掌控戶部,資歷不比八哥那邊更好?
你若真想求一份差事,該名正言順的去找他纔是。
你若越過他先找了八哥,八哥雖會幫你,但看在皇阿瑪眼裏怕是不好的。”
“......?”
胤禟的話,胤禎聽的有些似懂非懂。
他震驚地轉頭看了看,自己這突然變得很詭異的九哥,然後非常彆扭地哼哼道:
哼!我也不稀罕他!”
一提到這個事,胤禎的臉色就臭的不行。
胤禟看了後,就輕笑了聲,然後瞧着他,突然淡淡地說道:
“小十四啊,老十三自幼就黏在老四身後,都快成老四的尾巴了,老四會想着他一些,也很正常。
至於你嘛,其實你只要勸德妃娘娘對老四寬和,別總踩着他的臉子辦事兒,老四自然也會爲你謀劃。”
對德妃、老四、和小十四這母子三人的關係,胤禟看得很清楚,也深知德妃是在想踩着老四給小十四鋪路。
但他覺得德妃這人,心思夠狠,做事卻不夠聰明,所以才弄成現在他們母子、兄弟都離了心。
她對老四狠,因爲有孝道的帽子壓着,老四那性子就只能忍。
可老四不能對她做什麼,卻能對小十四動些手腳。
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就是小十四越想要什麼,他就越不幫忙罷了。
胤禟這番話,說的可謂一針見血,立刻就讓胤禎臉上的血色盡退了。
然後他偷偷看了看九哥的臉,心裏既難過又尷尬。
他覺得九哥是在暗示烏雅夏荷的事情,那事情也的確是他額娘對不住四哥的。
他知道那女人自進宮開始,就在額娘身邊被驕縱着,常常對四哥不甚恭順。
後來她迷戀上了九哥,額娘和宜妃娘娘也都有心成全她。
但誰料陰差陽錯,造化弄人,後面傳出那樣的閒話,她的名聲就盡毀了。
這種時候,宜妃娘娘爲九哥綢繆,快刀斬亂麻地把她退回了額娘宮裏。
沒想到後面她在額娘宮裏大哭了一痛後,額娘心疼她,定要爲她謀劃個前程,就硬逼着四哥把她接進了府裏。
這事兒讓四哥在這個月丟盡了顏面,也讓皇阿瑪對額娘極爲不滿,至今都沒再踏入過額孃的永壽宮。
只要一想到這些,他就總能想起那日額娘說的話。
“胤禎,額孃的心肝啊,額娘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夏荷是你表姐,你總不能看着她真因爲這事兒絞了頭髮,去山上做姑子吧?
把她送去你四哥府上,額娘又沒替她要什麼側福晉、庶福晉的位置。
只是一個小小的格格而已,連副嫁妝都沒叫她帶進去,已經夠委屈她的了。
至於你說的那些事兒,不過就是被外人議論上一陣子,你四哥被人議論的還少嗎?也不差這一點兒!
好了,你不用再多說了,額娘已經叫了你四嫂下午進宮來領人。
夏荷她們是納也得納,不納也得納,不然額娘就下懿旨斥他不孝!
讓他以後也不用來用永壽宮請安了!”
“九哥,你也知道四哥不是在我額娘身邊長大的,我額娘本就忌諱這事兒。
可四哥他還總冷着一張臉,一點兒都不會討我額孃的歡喜,所以額娘待他才如此的。
而且先前好多事兒,我也不是沒有幫他說過話,就是……”
胤禎艱難的開口想爲自己分辨了兩句,可卻越說底氣越不足,最後諾嚅着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