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了空小和尚給她解籤,若解出好意她心裏高興。
若解出惡意,她也全完全可以把責任推到了空小小年紀道法不精上不去相信啊。
想明白這進退之路後,她便毫不猶豫地跪在蒲團上,按了空指導的方法,雙手抱着籤筒呼呼地轉了起來。
只見沒多大一會兒,那籤筒裏竟果然掉出了一隻紅頭籤子來了。
她雙眼一亮趕緊伸手去撿了起來,然後便看到上面寫了四句話:
“女輕男大正相因,此段姻緣天派成,鸞鳳和鳴在此際,二家和合自歡心。”
細細地讀了一遍上頭的籤文,她臉上的神色頓時就有些失望了。
這籤文已無需了空再幫她解,她自己也能看懂個七八成了,是一支姻緣天成的上上籤。
可她現在明明憋屈在九爺府裏爲妾,哪裏有什麼天成的姻緣?呵呵,看來果然不準啊。
她在心裏輕嘆了聲,然後便打算把這支籤子扔回到籤筒裏。
可這時邊上的了空突然好奇地探頭過來,看了眼他手上的籤文,然後眯着小眼睛笑道:
“阿彌陀佛,恭喜女施主抽了一支上上姻緣籤啊!
依籤文所示,女施主紅鸞位正,桃花運交,所歸正所當,是難得的陰陽合合籤。
雖然中途會有一些細小波折,卻終是兩姓大合之兆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聽着身邊一個七八歲的小禿驢滿口知乎者也的,說自己紅鸞星正,桃花運旺,婚嫁得當,張茉突然有一種此刻不太真實的感覺。
她皺着眉,歪頭去看努力把自己笑得一臉和善的了空,呲呲牙問道:
“小和尚也懂紅鸞星,桃花運?”
“啊這......”
了空能懂這些就怪了,他不過是前頭聽師傅幫人解籤時說過類似的話,又記不大清楚了,就自個依葫蘆畫瓢湊了一堆上來。
但他確信自個兒說的應該都是些好話呀,怎麼這女施主卻一臉彷彿自己詛咒了她似的表情呢?
了空撓撓自己光禿禿的後腦勺,有些不知所錯了。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低沉的男生哈哈的笑了起來,驚到了還尬在當場的了空和張茉。
“雅兒,你竟抽了支姻緣上上籤?!哈哈哈,看來爺果然是你的良人。
不過你找來解籤的這師傅也太小了吧,你確定他上頭的字兒都能認得全嗎?”
“......???!!!”
突然聽到九爺的聲音,張茉先是愣了一下,再往後轉頭看到果然是滿眼含笑的九爺,她便趕緊從還跪着的蒲團上爬了起來。
但後頭又聽到九爺調侃了空籤文上的字兒還認不全呢,她便覺得有些好笑。
了空前面說他學解籤可是很多年了,怎麼可能認不全籤文上的字兒呢?
可沒想到等眼睛的餘光瞟到了空臉上時,她竟看了空露出了些囧色,然後她就驚到了......
“小和尚,你不會是真的認不全這籤文上的字兒吧?!”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你們怎麼能拿小僧來尋開心呢?
“......”
霎時間,張茉就徹底無語了,但看着了空肉肉的小臉上全是倔強和羞憤,她也不忍繼續糾纏,便無奈地別開了頭。
接下來她便聽到邊上的九爺突然爆出了一陣哈哈大笑,然後伸手點着她的額頭說道:
“爺的雅兒果然是個有趣兒的,爺再陪雅兒去別處逛逛?”
沒想到看似是個聰明的小東西,今天卻被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給哄住了,如此有趣的場景可不是讓胤禟笑得險些眼淚都出來了。
不過見小東西臉上慍色越來越深,怕真被自己給笑惱了,胤禟還是趕緊打住了前頭的話題,問她要不要再去別處逛逛?
此時日頭已經徹底偏西,龍福寺所在的山雖不高但也起了涼意,張茉擡眼四下裏瞅了瞅,就搖了搖頭。
這山寺她剛剛一路走來,已經大體都看過了,並沒多少吸引她的地方,更何況這裏離京城也不算太近,回去是要花些時間的。
“爺的事情如果辦完了,咱們就不妨早點回去吧。”
張茉不願在此久留,就提議了現在回去。
胤禟聽後也並不意外,略一沉吟就點了點頭,然後扯起了張茉的手,帶着她一同往寺外走。
而寺外早有小路子這個腿快的先一步去備車了,何玉柱和梁滿倉則跟在主子們身邊伺候。
等主子們上了車後,三個奴才往車轅處一坐,揚起馬鞭子就開始趕路了。
可是沒想到,他們的馬車纔剛往下頭走了一小段路,就突然被個從路邊兒猛衝出來的人給攔住了,然後馬匹受驚,一撂厥子就原地蹦達了起來。
三個奴才嚇得面如土色,滿頭大汗,立時就慌做了一團,廢了老大勁兒才穩住了馬車。
此時車裏頭的胤禟正黑着臉緊緊抱着自己的小女人,直到車廂不再晃動後,才小心地扶着張茉上下檢查了一遍。
見她除了被嚇得臉色有些蒼白,髮絲有些散亂外,並沒有受什麼傷害,胤禟才冷哼一聲,掀簾出去罵道:
“混賬東西!剛剛是怎麼回事?!”
此時外頭的三個奴才也是黑着臉,鬱悶之極。
他們這還沒離開龍湖寺多遠呢,佛門清靜之地,定然是不能鬧出什麼血光之事的,所以他們才費那麼大勁控制住受驚的白馬不去傷那禍的人。
這會兒見主子爺黑着臉出來罵人,已經跳下馬車的何玉柱趕緊順勢跪在邊上,磕頭答道:
“爺,奴才該死,剛剛有個老頭突然從樹林裏衝出來攔咱們的車,驚到了馬,才讓咱們的車險些失控的。”
何玉柱說着,就伸手往邊上指了指。
胤禟一看,果見他們車前正跌坐着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者,可能是被嚇到了,正在那裏灰白着臉渾身發抖呢。
胤禟雖然生氣,但看此還是剋制着脾氣,冷哼了聲,又對何玉柱吩咐道:
“過去問問,他好端端的攔爺的馬車作甚?”
那老頭雖然跌了一身的土,樣子狼狽至極,但衣裳卻完全不是平民百姓的裝扮,看起來更像是哪個官宦人家裏有頭有臉的奴僕,這般在此攔人車架實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