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個你乖乖接了額孃的懿旨別耍滑頭,其他的事兒爺就先不逼你了。”
胤禟早就看透了自己這隻小懶貓的秉性,冷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與她廢話,就轉頭對十四訓斥道:
“你九哥府裏的事兒,還用不着你來瞎操心。
堂堂一個皇子阿哥,跟個後院女人鬥氣,也不嫌害臊?”
“九哥,我……”
“嗯?!”
“我知道錯了,九哥教訓的是......”
胤禎原本還想幫自己再爭辯兩句,說九哥偏心。
可胤禟的臉色一黑,他立刻就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不由自主的就低頭後退了一步,然後憋憋屈屈地應了下來。
見兩個小傢伙都不再鬧騰了,胤禟才吩咐了他們各自去選東西,然後自己朝餘掌櫃打了個手勢。
餘掌櫃一直都在牆角躲着呢,這會兒見主子叫他,便趕忙又抱着那隻木匣子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出來了。
等到了主子眼前,他才小心翼翼地把懷裏的木匣子擺在桌子上,慢慢的打了開來。
“主子,這就是兩個月前您送來的那塊翡翠料子打出來,都是王老師傅的手藝,一套頭面、一對兒翡翠耳墜、兩隻翡翠鐲子、還有一隻翡翠戒指,全按最新的式樣給娘娘打的。”
餘掌櫃小心地給九爺介紹着木匣子裏的東西,張茉瞟了一眼,覺得綠的有些晃眼後,就無趣的走開了。
這珍寶閣共分了兩層,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層,面積大概只有鴻運樓的一半大,但因爲閉門謝客的緣故,所以裏頭倒十分安靜。
小路子、小樑子和小豆子都守在外頭門口的位置沒有進來,屋裏便只有他們三個主子外加一個餘掌櫃。
張茉走到跟十四相反的位置,漫不經心的看着檯面上的那些珠花玉飾,纏絲點翠,心有些放空。
就在這時,前頭被九爺派出去的何玉柱回來了,回來後就趕緊湊到了九爺跟前小聲回覆道:
“爺,您吩咐的事兒奴才已經跟玉蕊姑娘交代過了,玉蕊姑娘說她有個不到十歲的妹子在去年失散了,想請爺幫着把人找出來。”
一聽到“玉蕊”兩個字,張茉突然間耳朵就支棱起來。
她還記得這個名字呢,現在不但是九爺羣芳閣裏的頭牌花魁,也是九爺用來釣太子的人。
玉蕊現在都敢跟九爺提要求了,還能得了九爺的允諾,看來她這枚棋子的價值不小了。
張茉知道歷史上作爲八爺黨鐵桿的九爺,沒少給康熙爺的寶貝疙瘩太子下套。
可現在明明九爺已經沒有再跟八爺死膩在一起了,怎麼他還是不肯放過太子呢?
她覺得有些奇怪,就不動聲色的往九爺那邊踱了些步子,好方便她繼續偷聽。
但可惜九爺跟何玉柱並沒有細說交代給玉蕊那邊的任務,而且很快他們這個話題就結束了。
然後就見何玉柱突然從袖口裏掏出了一件東西,雙手託着呈給了九爺道:
“爺,奴才剛剛回來的時候路過四爺的博古宅,看到了這隻玻璃貓兒,覺得十分有趣,正合着九爺想找的東西,便做主給收下了。”
玻璃貓?!什麼玻璃貓?!
然後何玉柱手裏捧的一隻半個巴掌大的玻璃小貓就立刻就扎進了她的眼簾,嚇得她心口一陣狂跳。
雖然何玉柱手裏的這隻小貓與孟珺託雅爾江阿送她的那隻只有五成像,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何玉柱手裏的這隻一定也是出自孟珺的玻璃作坊的!
只不過這隻像是他們手底下的工匠在摸索實驗的時候,弄出的殘次品。
所以貓兒的樣子看起來略有些怪,玻璃裏還存了幾顆不小的氣泡,致使整體的通透度打了很大的折扣。
可即便這樣,這隻東西流到外面來,也依然成了件極稀罕的玩物。
就連胤禟看到後,也不由得“咦”了一聲,然後伸手拿過來一邊把玩,一邊嘖嘖道:
“可惜了。”
這時胤禟也發現了張茉的異常,但卻沒有想太多,全當她是被眼前這物價吸引了呢,就衝她招了招手,把人叫到了跟前。
張茉忍着心頭巨大的衝擊,一步步走過去,腦子裏一直在思量着到底是哪兒出了叉子。
她最後一次與孟珺見面時,曾跟孟珺提過可仿照玉器的文玩把件,嘗試下突破玻璃杯這樣的限制,把玻璃燒出點花樣來。
但她也提醒過孟珺,若做那樣的嘗試,想維持一個高收益,就必須走高端路線,不但提高自己作坊的工藝水平,還要嚴格限制流入市場的品相和數量。
孟珺親自下手畫圖設計玻璃貓,顯然就是想走她指的那條路呢,既如此現在何玉柱給九爺送來的這隻又是怎麼回事兒?!殘次品不該都銷燬的嗎?!
張茉已經極力掩飾自己臉上的震驚了,但卻依然被胤禟看出了些端倪來,於是胤禟輕笑了聲,調侃着問道:
“怎麼看你的樣子,像是在其她地方見過它嗎?”
“啊?!不會不回去,......我就是......覺得這物價太稀奇了,所以給驚到了而已。”
“呵,這東西有什麼好稀奇的,若是模樣再精細五成,純度做的跟佛心珠一般,那才能夠算得上稀奇呢。”
對張茉的讚美,胤禟不以爲意,只隨意又翻轉了兩下,就說出了自己的評價來。然後把東西又撂回到了何玉柱手裏問道:
“多少錢收的?”
“回爺的話,五十兩銀子。”
“嗯,這東西做的不夠精細,也就只值個50兩的樣子吧。
問過了沒,博古宅哪兒來的這玩意兒?還能弄得更好些嗎?”
“這個,奴才問過了。聽博古宅的掌櫃的說,是京郊的福記玻璃坊弄出來的。
說是上個月他們的老師傅一窯一窯的都在燒這東西,又一窯一窯的都燒廢了,而且只要一燒廢就全砸碎了重熔。
這一件還是給那玻璃坊送煤的小夥計,眼珠子活泛從裏面偷藏出來的。
說是家裏老孃病重缺藥錢,才大着膽子這麼做的。”
“京郊的福記玻璃坊?嘖,還真是冤家路窄。”
胤禟又問了何玉柱三兩句話,臉上就露出了些意味深長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