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嬤嬤這個比喻還真是決絕子了！聽得張茉眼睛都瞬間睜大了幾分。
她很想大聲說，她不想當這根大白蘿蔔啊，她也不想佔這個坑啊！
可是望着眼前幾個一片歡欣鼓舞，已經開始大肆慶祝的下人，她嘴巴張了張，卻又什麼都不能說。
......
紫禁城裏沒有祕密，九爺前腳纔跟宜妃娘娘求了恩典，後腳這事兒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四爺又在書房裏練字，突聽得門口的蘇培盛在跟人小聲嘀咕着什麼，他眉頭皺了皺，便把人喊了進來。
“何事？”
“爺，是剛剛得了消息，九爺爲那位兆佳主子跟宜妃娘娘求了庶福晉的位份，宜妃娘娘已經允了，說是明天就會下懿旨。”
蘇培盛的話落，四爺握筆的手一重，毀了一幅字。
蘇培盛偷偷瞟了一眼，沒有吭聲，而是迅速上前，將四爺寫壞了的那幅字默默換下，然後按慣例於書房的香爐處燃了。
四爺則這鬍子一翹，冷笑道：
“老九還真是服憐香惜玉的性子，既然他自個兒捨不得，那就隨便他吧，以後兆佳氏的事，無需再報！
十四怎麼樣了？回宮了嗎？”
“回了，九爺中午親自把十四爺送到了宮門口，後頭娘娘的人就壓着十四爺回了阿哥所。
爺，聽說十四爺從九爺處得了一串兒品像極佳的東珠鏈子獻給了娘娘，娘娘很是喜歡。”
“哼！”
聽蘇培盛說老十四又輕鬆討得了額孃的歡心，四爺面上的神色有些黑，但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又冷哼了聲，然後重新鋪開了紙筆。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後，他才說道：
“去，把這事兒跟福晉說一下。”
“嗻，奴才這就去辦。”
德妃娘娘極喜歡東珠，四福晉爲了討得她的歡心，前陣子也煞費苦心的讓孃家那邊尋摸了條小東珠鏈子，就是想着在皇上的萬壽節前獻給德妃娘娘呢，這事兒連蘇培盛都是知道的。
所以今兒一聽說十四爺從九爺處也拿了條東珠鏈子，他心頭就是一緊，想着福晉的念想怕是要落空了。
果然他按四爺的吩咐，跑了趟後院，把消息告訴給福晉後，福晉的臉色就變了。
待他一走，四福晉立刻面帶鬱色地揉着頭說道：
“這十四弟也真是的......
唉，嬤嬤，現在咱們可怎麼辦啊？！”
四福晉身邊的嬤嬤姓趙，是她的奶嬤嬤，自幼把她帶大，情分不比旁人。
一看四福晉這是又頭疼了，她趕緊上前，一邊幫四福晉揉着頭，一邊分說道：
“福晉，四爺讓蘇培盛把這消息遞過來，就是想讓您換了要給娘娘送的東西呢。
畢竟十四爺的東珠鏈子是從九爺處得來的，定然是要壓過咱們的。
福晉可還記得，星康少爺上個月可是說過，珍寶閣那邊兒有串兒品相俱佳的東珠鏈子。”
“那個五千兩的......
不能吧，十四弟能有多少錢……？”
趙嬤嬤一提醒，四福晉臉色就變了。
上個月她託哥哥星康尋東珠鏈子的時，哥哥的確說過珍寶閣裏有串兒品相最佳的。
現在聽趙嬤嬤的意思，說十四給德妃送的正是那串兒，她起初還不大相信，但後來慢慢自己也想到了。
十四弟跟九弟現在走的極近，跟他們爺賭氣鬧性子，都是躲到九弟的別院裏去住的，從九弟處拿一串東珠鏈子不給錢，怕還真是有可能的。
趙嬤嬤一看是四福晉自己也想到了，就嘆了口氣說道：
“也不知九爺最近因着何事兒一直跟咱們爺做對，明明皇上是指了他陪着咱們爺一塊辦差的。
可他這公事兒也辦着，陰招也使着，就不知道是圖個啥了......”
四福晉聽了趙嬤嬤的話後，眉頭皺了下，就略有些無奈的說道：
“嬤嬤也無須去理會那些，反正左右不過都是些爺們兒前朝的事兒，咱們也插不上手。
既然爺的意思是讓我換單子，那就換吧，只是這麼臨時，怕也討換不到什麼好東西獻給額娘了。
唉，也真是愁人。”
後頭四福晉和趙嬤嬤又一併把府裏的庫房盤點了一遍，纔算嵌堪尋到兩樣可以替代東珠鏈子的東西，打算明日就進宮獻給德妃娘娘，以免夜長夢多再橫生出什麼變故。
張茉要被升爲庶福晉的事，在四爺府裏就是一陣不相關的微風，刮過後了無痕跡，但在九爺府裏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晚飯後，聽九爺平淡的敘述完事情，九福晉容臉上的笑容就再也掛不住了。
她把長長的指甲緊緊的攥在自己的手心裏，硬抓出了一排的痕跡，才讓自己臉上的神色不是太過難看。
然後她伸手從阮嬤嬤那裏接過一盞參茶，隔着杯壁試了溫，才恭順的遞到九爺跟前，儘量放緩了聲音勸說着：
“爺，既然兆佳妹妹伺候的好，您想給她提提位份也是應當的。
只是這一步就到庶福晉，總還是太過惹眼，怕府裏其他人心下會不太平的。
不如爺還是按規矩先把兆佳妹妹提成格格，再多賞賜她些珍寶吧？
兆佳妹妹心性開朗豁達，爲人又柔順端莊，相信定能體諒爺的苦衷的。”
胤禟手端着福晉遞來的那盞茶並沒有喝，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她的話都說完後，才輕哼了聲問道：
“福晉何時對兆佳氏這般瞭解了？
據爺所知，她可不是什麼開朗豁達的性子，小肚雞腸的很啊！”
“......”
九福晉沒想到九爺竟會用這樣的辦法來堵她的嘴，一時間她驚訝地望向九爺，心裏有了些迷茫。
小肚雞腸？九爺說那個兆佳氏是小肚雞腸的性子？真的假的？
看九爺的神色不似玩笑，可若真如此，九爺又爲何還要把兆佳氏寵的跟個心尖尖似的呢？
九福晉一時想不通就愣在了當下，然後便見九爺突然把茶盞往桌上一放，一撩袍角就站起了起來。
“這事兒爺已經定了，你無需再多言，明天一早額孃的懿旨就會降下來。
你要不想弄得太難看，就別再跟爺出什麼幺蛾子，爺可不喫你們家那套！”
說完後，他並沒有離開，而是轉身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