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爲說到了純佳，還是因爲餘侍妾被這麼詆譭了，反正突然間，九爺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說話的聲音的也嚴厲了許多。
他這樣的變化，讓屋子裏好不容易有了些緩和跡象的氣氛瞬間又凝固了起來。
張茉嘴脣一抿，臉色露出了些自嘲的冷笑，然後馬上又不說話了。
這變化顯然九爺也沒想到，尤其張茉臉上的表情讓他看得很不舒服。
他先愣了下神，然後斟酌了番，最後才無耐地嘆息了聲，接着緩緩解釋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純佳也沒那麼多的心思。
她原本是純佳身邊的一個婢女，而且是純佳的額娘留下的人。
純佳幼時頑皮落水，就是她奮不顧身跳進去把人給救了的，從那後她的身子骨就變得不好，做不得重活了。
純佳原本是想一直把她帶在身邊的，可後來出了被指婚去蒙古的事。
蒙古的環境太惡劣，純佳不忍她跟着過去受苦，就特意求了額娘和爺把她留在了京城。
所以看純佳的面子，額娘和爺對她一向所有照拂。”
“......？？？！！！”
就這？
九爺的這番解釋，聽得張茉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那純佳格格心裏到底是咋想的？就算心疼自己身體不咋樣的小侍女，想給她在京城找條活路，也不至於需要直接把人推給九爺吧？
趁着自己和親公主的身份，幫她安排一門好親，體體面面的嫁出去做正頭娘子不香嗎？
還有九爺也是，青梅竹馬身邊重視的心腹婢女，他也下得去手？那他對純佳格格到底是個啥心思？
這解釋和這結果對應起來，實在讓她無法接受！
而她的眼神太過審視又太過清明，就那麼緊緊的盯着九爺，沒多大一會兒就讓九爺不好意思了。
然後就聽九爺輕咳了一聲，才略帶幾分不自在的說道：
“爺起初也沒想納了餘侍妾，是想在莊子上給她找個可靠的管事配婚的。
可她自己對爺起了心思，想來也不會願意安安穩穩的嫁到外頭去。
看在純佳的面子上，爺也不忍拂了她的一番心思，所以當初就順手收了。
這些年來，她雖然也有些小毛病，但整體上還算是識大體。
而且她還因爲落胎又傷過身，整個人一直都病怏怏的，所以府裏對她也一貫都多寬容幾分。
你沒看她雖然只是個侍妾，但福晉那邊向來不會怎麼爲難她嗎？”
“......”
呵呵，聽九爺這麼說，當初他收餘侍妾的理由，還真是高尚的很啊。
張茉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對此實在鄙夷極了。
好色就是好色，花心就是花心，渣男就是渣男，掩飾有個毛用？
可沒想到，她的這點小心思，在九爺那裏完全不禁看。
她嘴角那淡淡的諷刺的弧度，哪裏逃得過九爺的目光？
九爺頓時氣悶不已，再加上先前一直努力壓制的鹿血酒的勁兒也上來了，他終於忍不住砰一下站了起來，然後深深的盯着張茉道：
說完後，他轉身就要離開。
望着他的背影，張茉眉頭皺了皺，覺得他這情緒變化好突然，怪怪的，但因爲心裏煩悶不想留他，便任他那般走了。
可沒想到，後頭九爺走到門口時，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要事一般，自己又頓住了步子，然後轉身認真的盯着張茉問道：
“老十的福晉，今兒是不是給你送賀禮了？”
“......是，怎麼，不能收嗎？”
眼瞅着九爺都要推門就出去了，卻又突然生了這樣的變故，張茉被他問的有些懵。
等愣完神兒回過勁兒來，想着事涉十福晉，她怕真有什麼不妥當，倒是暫時放開了些先前的芥蒂回了話。
後頭便見九爺也鬆了口氣，然後跟着緩了下神色說道：
“你如今身份上是庶福晉，與她相交倒不必再像之前那般避諱了。
既然她和你投緣，你不妨明兒去老十府上看看她吧。”
“......”
九爺這番話讓人聽着有些莫名其妙，張茉心思一轉，就不受控制的有了些不好的猜測，然後趕忙緊張地問道：
“十福晉沒出什麼事兒吧？”
“呵，老十專門跟皇阿瑪告了兩個月的假，哪兒都不去了，就留在府裏盯她，她還能出什麼事兒？
不過是被悶的太狠了，摔個盆子打個碗，順帶再抽誰幾鞭子罷了。
你去陪她說說話，也讓她收收心，免得後頭再幹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老十也保不住的。”
其實說真的，九爺自從知道十福晉近來在府裏作天作地的舉動，就很想把自己的小野貓跟她徹底隔絕開來。
但無奈向來不喜文墨的老十，都一封又一封的信求到他頭上了，他也是被煩的沒法。
再加上小野貓今天陰陽怪氣的舉動，倒不如也放她出府散散心得了。
交代好這些後，他才放下心來轉身離開。
而待他一走，衛嬤嬤便急匆匆來敲門求見了，張茉叫了人進來。
然後便被衛嬤嬤一臉焦急的問道：
“主子，剛剛老奴看見九爺走了？可是主子又同九爺置氣了？
主子啊，不管怎樣，九爺到底都是這府裏的天，您心裏就算再不痛快也不能一直跟天彆扭着。
今天這樣的大日子，您趕九爺離開，萬一被那起子賤人再鑽了空子，勾搭了九爺去她們的院子，主子您心裏不難受？”
“......”
呵呵，不難受，還真的不難受。
張茉沒想到衛嬤嬤進來就數落了她這個，心裏自然不高興，眉頭一皺小臉就有些微微沉了下來。
不過是有些事情難以同衛嬤嬤解釋，所以她輕哼了聲，便換了個理由。
“嬤嬤誤會了，九爺不是我要趕走的，是他自己要走的。
他要是不願意走，誰敢攆他啊？”
“主子，您這是……”
“衛嬤嬤，剛剛九爺同我說起了純佳格格和餘侍妾的事兒，我猜他是心裏又惦念純佳格格了，所以正不痛快着呢。
這種時候，你說我把他留在聽雨閣做什麼？跟他一起追念純佳格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