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的,這一刻九爺就聽不得旁人這般說她的小野貓,小野貓自己也不行。
於是他眉頭一皺,沉着臉說道:
“你哪裏就出身低微了?兆佳也是咱們滿洲的老姓。
現任兵部尚書馬爾漢是你們族裏當下的人望,上回處理你堂姐的事兒,你不是還讓人找過他嗎?
爺記得他家裏有個嫡女跟你年歲相當,你若擔心你阿瑪和哥哥在族裏被人排擠,爺就給馬爾漢家那邊透個話。
讓他福晉請你去他府裏走幾趟,跟他們家那個嫡女結個手帕交,往後你們家在族裏的地位自然就能順帶着往上提提。”
啥?!讓自己和馬爾漢大人家的嫡女接手帕交?!
張茉小嘴巴張了張,很想問九爺是不是忘了她跟那個兆佳黛璐是有過節的!
當初九爺還因爲這事兒,從陝西給她寄畫過來,安排她禁足呢!
她震驚的看着九爺,仔細觀察着人家臉上的表情,揣摩着人家的意思,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
“爺,馬爾漢大人家的嫡女……不喜歡雅兒呀。”
“不喜歡?呵!這還由得了她?”
張茉惴惴不安的試探,很快就換來了九爺的一聲輕嗤,而且從九爺臉上那不屑的表情,她讀出來了九爺不是忘記了先前的事兒,而是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奶奶個腿兒的,既然不在乎,當初幹嘛要禁她的足啊?!
回想起那段憋屈的日子,她心頭的小火苗開始噌噌的往上冒了,於是她很不高興的悄悄翻了個白眼,小聲吐槽道:
“雅兒也不喜歡她啊!”
“......”
九爺就知道這小野貓是個記仇的性子,所以前頭那番話也是在故意激她。
這會兒聽到小野貓直接吐露了心聲,他不但不生氣,反而嘴角一勾笑了起來。
“不喜歡就不喜歡,爺的女人有爺寵着就夠了。
回頭兆佳族裏,爺讓何玉柱去走一趟,一樣不會讓你們家再被人欺負,犯不着走她馬爾漢的門路。”
“......”
張茉已經無力再吐槽了,覺得事情的發展已經越來越不對勁。
她皺着眉頭,扭着小腦袋,鬱悶的盯着九爺,很想把自己的情緒也傳遞給她。
但卻只迎來了人家更深的笑意,然後九爺大手一伸,把自己的小野貓摟進懷裏,笑呵呵的道:
“不用謝爺,以後好好伺候爺就是了。”
“......”
九爺剛想要說更多,突然馬車一晃停了下來,然後外頭響起了何玉柱的聲音。
“主子,阮嬤嬤在府門口守着呢,說福晉病了,請您過去一趟。”
聽到阮嬤嬤的名字,九爺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有些陰了,明顯是很不高興。
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她頓了頓後還是應下了,然後轉身捏了捏張茉的小臉道:
“你乖乖先回聽雨閣,爺先去福晉那兒走一趟,就去看你。”
他一走,車子裏先前那股壓抑的氛圍頓失,張茉也才呼的一聲長長出了口氣。
然後頓了一小會兒,待聽不到九爺的腳步聲了,她才掀開簾子打算下車。
不想簾子打開的瞬間,外頭衛嬤嬤、喜兒、梁滿倉還有小路子四個人幽幽的四張臉就一下子都出現在了車廂外頭,可把她嚇了一跳,害得她不由得向後撤了一下身子。
“你們這是幹嘛?!”
等穩住自己後,她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扶着車廂,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這四個奴才,齊刷刷在車跟前排一排的陣仗,也實在太嚇人了!
不想她抱怨完後,原本一臉擔憂狀的衛嬤嬤、喜兒和梁滿倉臉上反而有了幾分釋然。
然後衛嬤嬤率先開口道:
“主子,九爺心裏是有您的,聽小路子說她今天爲了找您,連晚膳都沒顧得上用呢。”
“......”
衛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張茉聽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順着衛嬤嬤的臉一個個往下看去,就見她的三個奴才即使擔憂中帶着淡淡的失望。
而到了小路子那邊,則又是換成了濃濃的尷尬和不安。
而且小路子發現自己在看他後,還趕緊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臉兒,惴惴的說道:
“兆佳主子,奴才可沒有說謊,九爺他今兒真的到現在還沒用晚膳呢。
原先九爺從宮裏回來,是想去十爺府上接您一塊兒出去逛逛的。
可沒想到十福晉那邊說您午膳都沒留就出來了,而且後頭奴才還沒在鴻運樓裏找着您,可把咱們九爺給擔心壞了。
所以兆佳主子,看在咱們九爺帶您的這一份心上,您這會兒也千萬別生氣啊。”
生氣?生的什麼氣?
小路子這裏囉裏八嗦說了一大通,可道張茉耳朵邊卻越聽越有些古怪了。
什麼叫自己莫生氣?生啥氣?爲啥要生氣?
她想不通,便又看向了衛嬤嬤她們的臉色,不想這時正碰上喜兒在悄悄衝一個方向翻白眼兒。
她順着喜兒的目光看過去,便見着了福晉院子裏瑪瑙的背影正從府門口閃過,然後她便突然懂了。
這幾個奴才原來是因爲福晉院子裏的人把九爺叫走了,所以他們在幫自己報不平呢啊。
唉,這個烏龍鬧的有點大,可偏偏此刻她又不能把這事解釋的太詳細,所以只好先含糊的應了聲,然後對外面的衆人說道:
“何玉柱不是說福晉病了嗎?那九爺自該過去看一看的。
有些事兒大家自己心裏有就成,也別計較太多。”
說完後,她便跳下馬車,然後衝衛嬤嬤、喜兒和梁滿倉打了個手勢,讓她們都跟上來,莫在府門口站一排嚇唬人。
自己則在前頭率先往聽雨閣的位置走過去了。
聽雨隔裏,蓮娘近來的消息越來越靈光了,早在聽說主子的馬車從外城回來,她就已經急匆匆守在聽雨閣的院門口等着了。
待張茉的身影一出現,她臉上一喜,馬上就露出了紅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