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四爺因爲孝懿仁皇后的關係，的確一直把佟家當半個外家，但是張茉可清清楚楚的記得，在康熙一朝，以佟國維爲首的那隻老狐狸是堅定地站在八阿哥身後的。
四爺對此明面上雖不說什麼，心裏可不定怎麼記仇呢，再加上佟家此時還有佟半朝的稱號，四爺他怎麼會......
“小路子，剛剛我沒看花眼吧，那個叫走佟大公子的，是蘇培盛......？”
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張茉所幸吐出嘴裏的瓜子兒皮兒，直接問起了站在邊上的小路子。
小路子聞言伸了伸頭，只瞄了一眼那兩個匆匆下樓的背影，便笑道：
“兆佳主子好眼力勁兒，的確是蘇培盛蘇公公。
聽說老佛爺最近在給五公主相看人家呢，這佟大公子，嘿嘿，的確是個良配。”
“？？？！！！”
五公主？！德妃生的那個養在太后跟前的格格？！四爺的親妹，十四爺的親姐？！
天哪！自己怎麼把她給忘了？歷史上她的確是經過四爺的牽線，嫁進了佟家。也成了康熙一朝僅有的沒被送去和親的公主。
只是可惜了，她也是個沒福氣的，聽說進了佟家門後隔年就難產沒了。
所以剛剛在樓下聽曲兒的這個佟大公子，就是那五公主以後的便宜老公了？！
想清楚這些事情後，張茉嘖嘖了兩聲，就把這它放到一邊不提了，她可沒覺得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殊不知泰和茶樓外，不遠處正停着一輛馬車，馬車裏四爺和戴鐸正在對弈。
蘇培盛打開車簾的一角，往裏瞅了瞅，安靜地等四爺落下一子後，才小聲說道：
“爺，已經把佟公子送回去了。奴才路上也打探過了，佟公子今兒是衝着泰和茶樓那說書的老先生去的，跟九爺府的兆佳主子並無瓜葛。”
聽到蘇培盛這麼說，四爺輕輕地舒了口氣，然後點點頭嗯了一聲。
今兒他和戴先生去隆福寺乘車路過此地，正看到舜安顏和老九家那個不老實的小妾前後腳的進了泰和茶樓。
想想之前查到的，雅爾江阿和那女人就是在泰和茶樓搭上線兒的，他不得不替溫憲多看顧着點兒，那女人實在是邪氣的很。
“四爺是否太過多慮了？依在下看來，那兆佳庶福晉也不過是僥倖長得破似純喜格格，性子又恰投了九爺的喜好而已。”
“呵呵，戴先生，老九可不是老十那個沒腦子的。
他雖然身邊鶯鶯燕燕一堆，以前卻從沒被哪個女人牽着鼻子走過。
這回他福晉一有孕，她就上趕着給那個兆佳氏請了封，爲此還不惜在宜妃娘娘宮裏跪了一上午。
哼，就單憑這些手段，那個兆佳氏就不得不防。
蘇培盛，這邊的事兒可知會老九了？”
“回爺，已經給九爺那邊遞過話了。想來一會兒九爺就會到。”
“嗯。”
聽了蘇培盛的這回話，四爺揚了揚手，就不再多言。
蘇培盛看懂了四爺的意思，趕忙低頭放下了簾子，然後轉回到前頭重新開始駕車。
還在樓上磨牙嗑瓜子、喝茶、聽書的張茉突然覺得右眼皮跳了下。
她奇怪的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二樓那個空下來的位置，不由得嘟囔了句：
“挨着佟家人果然晦氣。”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還是被耳尖的小路子給聽到了，然後小路子頭皮就嗡了一下。
哎喲，這位姑奶奶啊，可真敢說話！
張茉感覺到了小路子的異樣，看了他一眼後，嘴角勾了勾笑了。
心道何玉柱這小徒弟功夫還是沒練到家呀，怎的就對佟家怕成這樣？
又看了眼下頭後，她突然撂下手裏的瓜子兒，對小路子問道：
“這下面只能說書嗎？不能聽曲兒？”
她可記得上回扮男裝帶着喜兒和梁滿倉來時，下頭可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在咿咿呀呀的唱小曲兒呢。
這說書人講的是隋唐傳，聽一會兒就膩歪了，她想換個口味。
小路子聽了她的話後驚訝了下，不過還是趕緊低頭道：
“回兆佳主子，當是能點小曲兒的。不過這市井地小曲兒多少都帶着些煙花氣，怕是會污了主子的耳朵。”
“呵，咱們這是在茶樓，又不是在酒肆，光天化日下她們還能唱什麼淫詞豔曲不成？”
“......呃，主子稍等，奴才這就去安排一下。”
見兆佳主子強求，小路子也不敢再勸，點點頭就轉身下去安排了。心想着選個能聽的曲兒，給主子新鮮新鮮也就得了。
他一走，喜兒趕緊小聲提醒道：
“主子，您今兒可是一身的女裝，讓人知道您在這兒聽曲兒多不好啊？”
“不好？有啥不好的？我記得九爺可是極好聽曲兒的，我這還不是因爲心心念念想着九爺，所以來這兒取取經嘛？哈哈哈。”
大約是這泰和茶樓的氛圍的確輕鬆，這會兒看着喜兒把張圓乎乎如小蘋果的小臉兒硬擠出了幾道眉心的褶子來，她不由得調笑了喜兒兩句。
可不料她這話剛落，身後就響起了個邪魅的聲音：
“呵！爺道怎麼不知爺的小雅兒待爺竟是這般癡心。那小雅兒打算何時給爺唱上一曲兒，讓爺高興高興呢？”
“......”
臥槽！這九大爺什麼時候來了？！怎麼這麼巧？！
張茉正手拿着一把摺扇，輕託着喜兒的小臉兒，成調戲狀，忽聽得身後九爺的聲音，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過也就是一個轉瞬，她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了，然後把摺扇往桌上一扔，輕提了下裙襬，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轉回身委委屈屈地的衝九爺行了個禮道：
“爺，雅兒今天可是受了大委屈了，嚶嚶嚶，嚶嚶嚶。”
“嗯，是受了大委屈了，所以就跑到這兒來點姑娘給你唱曲兒了？”
“......”
張茉無語，九爺怎麼就抓到聽曲兒倆字不放了呢？而且這不是還沒唱呢嗎？！
她剛想開口爭辯，孰料這時下頭突然傳來了咿咿呀呀的聲音，唱的還是《牡丹亭》！
一聽到這唱段，就爺霎時就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