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病房算不上安靜。

    有痛到睡不着的病人輾轉反側,還有睡得極香的家屬發出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有甜蜜小聲聊天的情侶,還有壓低音量不停爭執的夫妻……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但嘈雜又真實。

    裴虔透過被子的縫隙看着被手機照亮的澄淨面容,重生後變得躁動不安的心驀地變得寧靜,長期的防備早就讓他的睡眠產生障礙,卻沒想到,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晏喻’……眼皮卻越來越重……

    兩分鐘後。

    裴虔放鬆身體發出平穩的呼吸,他……睡着了。

    晏喻彎了彎眼眸,他站起來拉下裴虔蓋到頭頂的被子,無聲地笑了笑。

    少年偷看了這麼久。

    也不怕被悶壞。

    裴虔伸手在空中抓了兩下,他嘴裏咕嚕了一句翻了下身子……

    晏喻隔着被子輕拍着裴虔的背脊,直到少年再次睡得安穩,他坐回陪護牀接着翻看着vx,原主有社交牛/逼症,甚至還有不少好友每日一問,“你今天追到沈肆了嗎?”

    晏喻:“”

    除了打着以關心之名行八卦之事的‘好友’外,聯繫最多的是晏父晏母,聊天記錄是全是日常關心跟轉賬記錄。

    晏喻挑了挑眉梢,他伸手翻進vx錢包掃了一眼餘額,2465547280元。

    不錯。

    原主是一個合格的紈絝。

    兩千多萬的現金就這麼躺在vx裏,壓根沒有用錢生錢的概念。

    晏喻輕笑一聲退出vx直奔相冊,不出所料,相冊裏全是沈肆的單人秀場,他懶得再翻毫不猶豫選擇了‘所有’一鍵全刪。

    處理完礙眼的主角攻,晏喻按滅手機,他便和衣躺到硬邦邦的陪護牀上面。

    “你不翻翻x付寶或銀行卡餘額?”窺了半天屏的系統,它沒忍住提醒道:“好像只有零用錢才放到vx……”

    “以後再說,”晏喻打斷系統的話,他風淡雲輕地表示:“現在這些錢用來投資足夠了。”

    他對用原主的錢毫無壓力,不說這本來就是裴虔親爸親媽的錢,對方在身份上本就虧欠少年。

    “宿主,”系統的電子眼轉了轉,它擺出徹夜長談的架勢:“來說說你的計劃?”

    “好好培養裴虔,”晏喻平躺着睡得周正,他雙手交握放在腹前沒有聊天的欲/望:“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現在睡覺。”

    系統:“……”

    它又不需要睡覺。

    在確定晏喻不搭理自己以後,全身冒了幾下‘滋滋’電流後閉上了嘴。

    晏喻微不可察地翹了翹脣角,他閉上眼眸醞釀着睡意,本以爲睡不着,誰知道聽着裴虔的呼吸聲……很快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直到整個病房變得喧譁。

    “砰砰砰。”

    “家屬把陪護牀送回護士站,”護士擡手敲了敲病房門,她探頭提醒道:“該做檢查做了檢查再喫早餐,今天辦出院的查完房過來拿單子”

    晏喻猛地睜開眼眸,他下意識翻身下牀卻全身僵硬到差點摔倒,好在,雙手及時撐在了病牀邊上,一低頭就看到裴虔長長的睫毛。

    裴虔同樣被護士的話驚醒,他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臉,皺眉道:“你要做什麼?”

    “腳麻了,”晏喻身體微微後仰,他順勢拉開抽屜標本盒:“你現在想小解嗎?”

    裴虔耳根驀地發燙,他面無表情地擡眼瞪着晏喻:“……”

    尼瑪。

    這是什麼玄幻的事,他跟‘晏喻’是可以談論屎尿屁的關係嗎?

    “起來去洗手間,”晏喻站直身子,他看着莫名羞澀的裴虔笑得溫和:“我來幫忙。”

    “不用,”裴虔穩了穩心神,他沉下臉來冷聲道:“我是手受傷了,又不是腿斷了。”

    “沒錯啊,”晏喻挑高了眉梢,他意味深長地指出:“就是你的手受傷了,才更需要幫忙吧。”

    “怎麼?”裴虔反應過來用力磨了磨牙,他的葷話脫口而出:“你還想幫我扶?”

    裴虔的話音剛落,一坐一站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晏喻回過神眨了眨眼,他看着裴虔吊在胸前的胳膊,又看了看少年的褲子,語氣遲疑道:“我可以……”幫你扶褲子順便接……

    “不用,”裴虔不給晏喻說完的機會,他一把奪過標本盒下牀就往衛生間走:“還有,我一會自己送到檢驗科。”

    真是不知羞恥。

    也不知道‘晏喻’隨身攜帶的草莓味……到底是怎麼回事?

    晏喻看着裴虔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搖頭失笑道:“真是個彆扭孩子”

    “孩子個屁!”系統的電子眼翻不動白眼,但不影響它表示震驚:“我嬌羞的主角受呢,這是人設塌了啊……”

    主角受學壞了!

    在世界重啓前清冷禁慾到不許任何人冒犯的裴虔,現在居然會說這種話?

    裴虔快步衝進衛生間,他低頭看着手上的標本盒犯了難,這不可能做到脫/褲子放水的同時又去接中段的標本啊……

    草。

    裴虔把標本盒往洗手池上一拍,他煩躁地擼了一把頭髮,總不能把褲子脫掉……只管取標本吧?

    “開門,”晏喻懶得理會系統的碎碎念,他走到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我進來幫你。”

    裴虔全身一僵,他隔着門緊着聲音拒絕道:“不用。”

    草。

    這還檢驗個屁啊。

    裴虔想到晏喻提着自己的褲子接所謂的‘中段’,他怕是這輩子都尿不出來了。

    “害羞什麼,”晏喻笑着揉了揉鼻子,他語氣溫柔地勸道:“哥哥我什麼沒有見過?”

    晏喻坦坦蕩蕩。

    在二十四歲的他眼裏,長相顯小的裴虔就是一個弟/弟。

    “果然是見多識廣,”裴虔周身充斥的羞恥瞬間褪去,他如畫的眉眼寫滿戾氣,不受控制地譏諷道:“怪不得隨手一掏都是byt?”

    晏喻表情一頓,他還沒想好怎麼解釋時……

    “砰。”

    “老裴,十九牀在這兒,”兩位滿頭銀髮的老年夫妻徑直闖進病房,他們看着空蕩蕩的病牀左右張望:“裴虔,你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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