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成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也不知道這傢伙在琵琶巷究竟看到了什麼。
沒一會兒,出租車便來到火葬場附近。
路旁的車輛越來越少,大街兩邊的商鋪也已看不到,只剩下張志成的出租車在馬路上疾馳。
“到了。”
張志成踩下剎車,將出租車停在馬路旁邊。
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車裏溫度越來越冷,就像是置身冰窖的感覺。
“師傅,再往前開一點吧,開到火葬場門口。”
後排的男子緩緩開口,聲音中透着一股涼意。
“就在這兒下車吧。”
張志成點燃一根香菸,使勁吸了一口,目光在周圍掃視一圈,附近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空氣格外的安靜,安靜的有些讓人不安。
車輛前方就是金陵火葬場,黑夜中,火葬場宛如一個巨大的棺槨,靈堂大門有微弱亮光,在黑夜中,就像一個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
“快點下車!拿完東西立刻回來!別耽誤我拉客!”
見到男子僵坐在後排一動不動,張志成忍不住催促道。
“嗯。”
男子機械式地點了點頭,推開車門,裹着風衣越走越遠,漸漸變成黑暗中的一個小點。
張志成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夜裏11點了。
抽完香菸,隨手將菸頭彈出窗外,身體向後靠在椅子上,想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卻無論怎麼躺都不舒服。
這一刻,張志成突然想到,剛纔的男子從上車起,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整整一路連動都沒動。
“真是個奇怪的人。”
“大半夜跑到火葬場,他在這上班嗎?”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電話是楚軒打來的。
張志成瞥了一眼,冷哼一聲,劃掉電話,將手機丟了回去。
“臭小子,一定是半夜打不到車,想讓我過去接他吧?還真把我當成出租車司機使喚了!”
他對楚軒的印象很一般,一方面是進入調查組卻查不到任何線索,另一方面則是對他這個副組長缺少尊敬。
等了幾分鐘,還不見男子回來,張志成有些不耐煩,再次點燃一根香菸,深深吸了一口,緩解心中的不安:
“出租車司機真是辛苦,晚上碰到這些古怪的客人,老是往偏僻的地方跑,真特麼不容易。”
張志成聯想到前段時間的出租車搶劫案,兇手假扮乘客,夜晚把出租車司機騙到偏僻郊外,然後殺人搶劫。
不過,他可是警界高手,就算遇到劫匪也不怕。
只是這夜晚太安靜了,周圍黑漆漆一片,黑夜裏彷彿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令他心裏有些煩躁。
“再等兩分鐘,如果再不出來,我就開車走人。”
張志成心中暗道。
張志成心煩意亂,打開車裏廣播,可裏面又在播放恐怖故事。
外面就是火葬場,一片漆黑,坐在車裏,他很快抽完第二根菸,又關掉廣播,朝四周看去。
砰!
突然,有什麼東西撞在了車頂。
張志成打開車門下車,車頂卻什麼東西都沒有。
“也許是貓頭鷹之類的鳥發出的聲音吧。”
說來也巧,他剛要轉身上車,目光卻正好看到男子坐過的後排坐墊。
是血跡!
憑藉這麼多年的經驗,他確定自己不會看錯。
“這是什麼時候留下的血跡?交車的時候,似乎沒看到啊。”
張志成眉頭皺緊,突然響起那個後排男子打扮很奇怪,外面一件風衣,裏面卻是一件紅色襯衫。
“那件襯衣的紅色很不均勻,難道是……”
“我們上車吧!”
突然,身後響起一道冷漠聲音。
張志成嚇得一激靈,連忙轉身,男子不知道何時走了回來,雙手還抱着一個用黑布包裹的盒子。
這傢伙,走路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嗎?
“東西拿到了?”
張志成上了車,有意無意地搭着話,目光卻投過後視鏡看向男子的紅色襯衣。
“拿到了。”
男子的聲音似乎變得更加冷漠。
藉着交談的工夫,張志成仔細瞥了一眼後排的男子。
男子全身裹在風衣裏面,戴着鴨舌帽,低垂着腦袋,身上的襯衫顏色似乎更深了。
“你家在哪?還去琵琶巷嗎?”
張志成試探着問道。
“嗯。我家就在琵琶巷。”男子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僵硬,像是喉嚨裏卡了什麼東西。
“你住琵琶巷,幹嘛在火葬場上班?這麼遠的路程,上班很不方便吧!”張志成隨口道。
“我家在琵琶巷,但我不住在那。”
男子低頭看了一眼膝蓋的黑色盒子,很難看出他的表情。
張志成繼續道:“剛纔你說看到琵琶巷出事了,能詳細說一說嗎?”
“你會知道的。”
男子簡短回了一句,便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張志成見男子不開口,他也不好繼續再問,準備先把人送到琵琶巷。
出租車啓動後,車裏氛圍變得更加壓抑了。
漸漸的,張志成感到車裏越來越沉悶,就像是躺在一座移動的棺材裏面,根本喘不上氣,隨即將車窗放下來。
冷風吹入車內,他這才感覺清醒了許多,無意中擡頭看向後視鏡中的男子。
不管車輛多麼顛簸,男子始終保持着一個姿勢。
男子的襯衫亂糟糟的,釦子甚至都系錯了,隱約露出的脖子上面,似乎有一圈紅印。
不對。
這不是紅印,更像是勒痕!
“難道他剛剛跟人打過架?不對啊!這勒痕怎麼看着像上吊留下的?”
張志成腦袋嗡地一聲響,後背升起一股惡寒,雙手差點扶不住方向盤。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身體感到強烈的危機感,眼皮子劇烈挑動,他擔心再次偷看會被男子察覺,此時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點把車開回市區,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好辦了。
車窗打開,冰涼夜風涌入車內,張志成集中十二分注意力,始終留意着身後的動靜。
坐在後排的男子依舊一動不動,只是他捧着的黑色包裹,被風吹開了一角,表面的布向下滑落,露出了黑色盒子的真面目。
心臟幾乎驟停,張志成差點叫出聲來!
骨灰盒!
男子晚上跑到火葬場來拿的東西,居然是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