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琴被秦蕙這麼一反問,一時亂了陣腳,急得她立馬流出眼淚來。

    不是說秦蕙一向不喜歡管閒事的嗎?蘇琴很不明白她今天是怎麼招惹秦蕙了,才讓人這麼噎她。

    秦蕙淡漠地看着她的眼淚,心裏不爲所動,“蘇知青怎麼又哭了?情緒不穩定的時候說出的話大多沒有可信度,所以你要不還是先回去吧。”

    人們總有一種偏向弱者的本能,而眼淚確實是表現柔弱很好的一種方式。

    但是弱者不一定就是對的,也許這只是她僞裝的手段而已。

    秦蕙也不是一個十分客觀的人,因爲說事實是客觀的,但是人絕大部分都有自己的情感偏向和主觀判斷。

    她的判斷基於對韓芳的瞭解,也基於對蘇琴的瞭解。

    陳老漢看着蘇琴的眼淚就頭疼,現在更是贊同秦蕙的提議,擺擺手揪着眉毛說:“要是說不清楚還是先別說了,明天再說吧。”

    剛剛喫飯的時候喝了點酒,現在只想什麼都不管地躺在椅子上休息,蘇琴這麼抽抽搭搭的,發出的聲音很煩人。

    可是蘇琴又不幹了,她今天是特意來找陳老漢的,要是現在不說,讓韓芳搶佔了先機怎麼辦?

    “大隊長,我還是說吧,”蘇琴擡手抹掉眼淚,蘊着淚花的眼眶更顯可憐,“我、我要是沒有這筆錢真的會過不下去,您就當幫幫我,讓韓芳和我把事情弄清楚好不好?”

    白天的時候,她已經去找過韓芳了,但是別人死不承認,蘇琴沒辦法,只能找到陳老漢這裏來。

    陳老漢搖着腦袋,有氣無力道:“你的意思是,我沒憑沒據讓韓芳過來,然後拿錢給你?”

    “也不是拿啊,她非常有可能撿了我的錢,還我是應當的。”蘇琴有理有據道。

    陳老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嘴角,幾次三番想說話都咽回去了。

    因爲他現在腦子裏在想:這又是要鬧啥幺蛾子?大過年的就不能清靜一下嗎?

    最後這些亂七八糟的全部化作了一聲很明顯的嘆息。

    陳老漢直接把眼睛閉上了,嘴巴也緊緊抿着,不想再多說話的意思。

    蘇琴欲言又止,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反倒是在心裏懷疑是不是找陳老漢找錯了,他看起來可能會包庇韓芳。

    “蘇知青,”秦蕙先喚回蘇琴的思緒,再接着說道,“我爸不是不管你的事情,而是你自己都沒有證據,要是真的按照你說的做了,那不是對韓芳不公平嗎?”

    蘇琴張了張嘴巴,想說韓芳就是一個村姑,公平不公平她恐怕都不理解,但是看秦蕙不好惹的樣子,還是沒說出口。

    “那怎麼辦?”蘇琴沒有頭緒地問,“我沒有錢怎麼辦?大隊長都不能幫我的話,誰能幫我?”

    說話間,輕輕咬着下嘴脣,配合她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越發委屈無助。

    家裏的女人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在表演,個個偏過頭不屑地撇撇嘴。

    陳紹池眼神都沒一絲分給蘇琴,神情自若地用手點着桌面,像是在思考什麼。

    腦子裏缺根筋的陳大哥卻很能和蘇琴這種小白花共情,比誰都着急地說:“我覺得錢說不定就是掉在村子哪裏,這麼些錢呢,還是要找回來!”

    蘇琴找到救星似的,衝陳大哥感激得直點頭,“我就是這麼想的,謝謝大哥理解我,你真的是很會爲別人考慮……”

    要是誰都不站在自己這邊,蘇琴就準備再尋其他的路子,可是現在有點峯迴路轉的意思了,就希望陳大哥在陳家多有點話語權就好了。

    經常受到家裏人打擊的陳大哥,對別人拍馬屁特別不設防備,會直接把這些話當真。

    這就刺激得他更加想要表現。

    “那你們不好問的話,要不我去問問韓芳?”

    陳大哥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是很有自信的,你想啊,陳老漢和秦蕙她們,一個礙於大隊長身份不能輕信個別人的話,一個又礙於和韓芳的情分不好出面。

    那這樣算起來,自己不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陳大哥越想越興奮,亮着眸子說:“你們覺得咋樣?是不是很好的解決方式?”

    陳紹池頭都大了,恨不得把陳大哥的嘴縫住。

    沒看見陳大嫂的眼睛裏已經開始冒火星了嗎?陳大哥這是在赤裸裸地找死?

    “不咋樣!”陳大嫂猛地起身,放下狠話,“陳紹河,你今天要是再多管閒事你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這臭男人,就是該說話的時候說不出來,不該管閒事的時候關心得很!

    好啊,他今天這麼爲蘇琴着想,那就去想吧!

    想屁喫呢,給他臉了!

    秦蕙看着發飆的陳大嫂,內心想給她鼓掌。

    陳大哥好久沒管,皮又鬆了,是該緊一緊才能繼續接着用。

    陳老漢和鄭婆子兩個人抱着手眯着眼睛假寐,好像根本沒聽到陳大嫂發火,自顧自悠閒地休息,也不準備出面攪和。

    陳大哥在外人面前被下了臉,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是要說和陳大嫂頂的話,他現在又不敢。

    於是只能唯唯諾諾瞥一眼陳大嫂,硬撐着面子說:“這是村裏的事兒,我是大隊幹部,也不是管閒事吧?”

    “大哥,你都說你是幹部了,那就更不能不分青紅皁白找韓芳。”陳紹池看不下去了,開口指點道。

    陳大哥有些轉不過彎,“是這樣嗎?”

    陳紹池沒理他,用命令的口氣對蘇琴說:“蘇知青是假設韓芳撿了你的錢得到的這些推論,韓芳沒撿到的話,你這樣就算是誣陷了。我勸你想清楚再來找人。”

    蘇琴被陳紹池說得臉色蒼白,卻還是想辯解,“陳二哥,我也是因爲沒辦法了才……”

    “你不用和我說,”陳紹池不看她,直接打斷道,“要是丟的錢數目不小的話,你可以去找公安,自己在這裏瞎鬧沒用。”

    “我不是瞎說的……”蘇琴着急地解釋。

    這次陳紹池沒了搭理她的意思,自己端着熱茶一本正經地喝着,彷彿一時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的聲音感受不到了。

    秦蕙眼看外面天色不早,直接下了逐客令,“蘇知青還是自己回去再好好找找吧,要把罪名安在其他人身上,真的不是隻靠有一張嘴會告狀就可以的。”

    陳大嫂心裏很氣,說出來的話也嗆人,“空口無憑的事情還不是要拿來攪和了,誰是攪屎棍還不一定呢,蘇知青你說是不是?”

    蘇琴徹底沒臉了,嗚嗚咽咽哭着出了門。

    可是秦蕙知道,蘇琴絕對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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