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一起睡的後果就是,秦蕙被熱醒了。

    天才剛亮,她就坐起身看着旁邊睡得歪七扭八的小崽子們。

    懶懶和撲撲睡姿相對保守一點,但到底是天氣熱,挨太近不舒服,所以邊上的撲撲差點被擠下牀。

    睡在中間的滾滾和懶懶倒是好很多,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滾滾的頭換了個方向,懶懶的腳搭在他的小肚子上也睡得很香。

    秦蕙輕手輕腳地起身,過去把撲撲往裏面挪了挪,就自己出門呼吸新鮮空氣去了。

    洗漱好,去廚房裏做早餐,三小隻也迷迷糊糊醒過來,正蹲在院子裏刷牙洗臉。

    “吃了早餐媽媽要去給你們大堂哥家幫忙,你們把碗洗了,家裏的衛生也打掃一下,然後出去玩的時候悠着點兒。”

    三小隻乖乖地答應,秦蕙出門之後就有模有樣地收拾起家裏來。

    秦蕙和陳大嫂一起,在分喜糖。

    酒席上每桌都要放一些瓜子喜糖什麼的,她們先分裝出來,明天就會很方便了。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幹活兒,屋裏人來人往沒察覺,王桂英悄悄在她倆耳邊說:“哎,那李小蓮也來了,看見你們在這間屋裏,馬上就出去了。”

    秦蕙無所謂地說:“出去就出去,最好是出去了。”

    誰想看見她啊?自己識趣點最好。

    陳大嫂輕嗤一聲:“她還敢來啊?這麼多人,不知道會遇上我?”

    大堂嫂也覺得有點不好的,但是一個村的,王家的人要來幫忙她攔不住。

    她也不喜歡李小蓮這麼個人在自家喜慶的日子裏晃悠,可是也拉不下臉直接讓人走。再說現在陳紹江還是村幹部,大堂嫂說話做事都要格外注意些。

    大堂嫂的爲難秦蕙和陳大嫂也理解,兩個人都沒說什麼,該做什麼做什麼。

    只要李小蓮不在她們面前鬧,在別人家的喜事上她們也不會打擾人家的好興致。

    王婆子也在陳紹江家的院子裏幫忙,秦蕙和陳大嫂出去見到她連個眼神都不想給。

    後面就聽見王婆子酸溜溜地說:“喲呵,有些人啊,以爲在城裏住了幾年就成了城裏人!不一樣是泥腿子出身嗎?”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誰,院子裏的氣氛一下子變了個味兒。

    秦蕙眼神冷下來,紅脣微抿,譏諷道:“我們也沒說去了縣城就是城裏人,倒是不知道說這話的人是喝了醋還是怎麼的?嫂子,你聞到一股酸味沒?”

    陳大嫂爽朗地笑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王婆子和她身邊站着的李小蓮,“哈哈哈,弟妹還是你鼻子好,我是說什麼味道呢,這麼沖鼻子!”

    王婆子如今有了孫子,出門在外腰板挺直了很多,梗着脖子就要接着鬧。

    陳紹江從買東西回來,進院子就開始皺眉。

    “王嬸子你們咋來了?”

    王婆子被噎了一下,李小蓮臉上的神情也不好看。

    “咋的?你們家辦喜事,都是一個村的,不讓我們來沾沾喜氣?”王婆子反應過來就開始質問。

    陳紹江的眉頭皺得死緊,他當然不想讓王家的人來啊!王建民和王老漢都沒來,這婆媳倆是咋回事?就沒有點眼力見嗎?

    陳紹江不說話,王婆子就開始鬧:“哎喲,你們還真不愧是陳家人,以爲當個村幹部進個城就了不起了?看不起村裏人,嫌棄我們來你家了?”

    她這很明顯是偷換概念,明明陳紹江嫌棄的是她們婆媳倆,王婆子卻把全村人都納入到這個範圍。

    陳紹江也是陳家的人,脾氣和陳老漢很像,馬上就不耐煩了,直接就說:“村裏人我咋不歡迎了?你問問大夥兒再說!我叔我嬸兒馬上就來了,王嬸子你做好準備!”

    一開始村幹部的時候,陳紹江還想着和氣些,後來他總算是知道爲什麼陳老漢當大隊長的時候看起來這麼暴躁了。

    反正能幹事就行,脾氣什麼的陳紹江已經不耐煩再憋着。撂下這句話,陳紹江給秦蕙和陳大嫂打了聲招呼,拎着東西又樂呵呵進屋了。

    她們愛在這裏待着就待着,鄭婆子和陳老漢來了要是還待得住,陳紹江都佩服她們。

    說曹擦曹操到,鄭婆子和陳老漢牽着三小到了。

    一個眼神,鄭婆子就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這是啥啊?怎麼好好的院子裏出現了這麼兩個倒胃口的在這裏杵着?

    王桂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看見鄭婆子就告狀:“嬸子,剛纔有人說你們家去了城裏就看不起村裏人呢!”

    這話誰說的鄭婆子心裏有數,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王婆子身上黑黢黢的衣裳,冷聲道:

    “我們家根就在村裏,沒有看不起大夥兒。說這話的人恐怕是自家過得不好吧,現在誰家還穿得這麼髒啊?來這裏幫忙辦喜事,總得穿乾淨些吧?不怕端菜給別人喫讓人鬧肚子?”

    比起王婆子,當然是鄭婆子在村裏的人緣好。

    鄭婆子會做人,只要看得過去的人,她基本上都很熱情,村裏好些婦女都喜歡她。

    所以就有人幫她說話了。

    “我看啊,人家好着呢,也不知道是誰喫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就是啊,大喜的日子,非要來插一腳,誰家不知道他們和陳家是咋回事?”

    “我也是奇了怪了,非要來人家的面前惹不痛快!自家是咋回事不清楚嗎?”

    ……

    王婆子臉皮厚,馬上就懟回去:“我咋不能來?我就來!”

    李小蓮從始至終沒說話,現在倒是吱聲了。

    還裝作懂事地扯了扯王婆子的衣袖,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說:“媽,咱們本來是來幫忙的,可是看樣子大家都不歡迎咱們,那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呸!

    秦蕙當即就忍不住了,“請這位給我們解釋解釋啊,勾搭有兩個孩子的男人不說,後面和自己的堂妹夫攪和在一起是什麼感覺?讓你感覺很受歡迎嗎?”

    李小蓮身上的醜事是一輩子都洗不去的污點,裝什麼白蓮花?

    陳大嫂嗤笑:“什麼叫歡迎啊?和你勾搭在一起纔是歡迎你嗎?是不是想全村的男人都歡迎歡迎你?”

    李小蓮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眼裏的淚水不要錢似的滴下來。

    院子裏沒人說話,但是誰都能感受到那股劍拔弩張的強烈對峙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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