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志遠點點頭：“他們……”？
那家男主人笑呵呵的道：“你爹孃早就搬到你大哥那裏了，這房子他們賣給我了。”
“這事兒他們沒告訴你啊？”
楚志遠有些尷尬，笑了笑不置可否：“呵呵，我去找他們，叔，我先走了啊……”
男主人也沒留他，搖搖頭感嘆道：“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楚志遠帶着楚安樂來到大哥家，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大嫂的聲音。
“老不死的，我都說了尿尿上茅房！怎麼又尿炕上了？”
然後又聽到他爹斷斷續續窘迫的聲音：“我，我，沒，沒憋住……”
楚志遠不想聽嫂子罵老人，把大門拍的咚咚響。
“哎喲，是老二和安樂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楚志遠的嫂子王金萍，開門見到是他，臉上笑的燦爛招呼他們進門。
那熱情的樣子，好像根本不知道楚志亮之前是怎麼無理取鬧的一樣。
楚志遠尷尬一笑：“嫂子，我來接爸媽去城裏。”
王金萍一聽心裏一樂：“好好，不過……”
她抻直了脖子往楚志遠身後看了看：“你有沒有騎個車子來啊？”
楚志遠跟女兒對視一眼，不明白王金萍爲什麼會這麼說。
“哎呀你不知道，爹前些天不小心摔了一跤，一直在牀上躺着呢！”
楚志遠心裏一緊：“怎麼摔的？去醫院看了嗎？醫生怎麼說？”
不管父親怎麼對他，在聽到父親生病之後，楚志遠還是會擔心。
可是對比楚志遠的緊張，王金萍就顯得隨意了些：“害，找村裏老李頭看了，說是摔壞了骨頭，在牀上養着就行！”
“我進去看看爹。”楚志遠還是不放心，準備自己看一眼情況。
王金萍也沒有攔着，帶着父女倆去了父母住的屋子。
楚安樂在門口處就聞到了那股味道，跟前些天她在奶奶身上聞到的一模一樣。
屋裏李桂英正在喂楚文良喫飯，隨意舀出一勺粥懟到他的嘴裏：“快喫！”
楚文良被燙的說不出話，但又不得不嚥下去。
見到楚志遠來了，李桂英眼睛一亮，把碗裏的粥一放：“你們是不是找好房子了？！”
楚志遠點點頭，一瞬不瞬的看着躺在牀上狼狽的父親。
此時的楚文良，哪裏還有之前一絲不苟的樣子？
他雙眼渾濁，頭髮散亂，渾身散發着屎和尿混合的味道，衣服被子上也到處都是飯汁……
楚文良低垂着腦袋，不想看二兒子的表情。
“爸，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楚志遠最終還是心軟了，坐在楚文良旁邊說道。
楚文良看向二兒子，在他眼睛裏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關心。
這一瞬間他有一種想跟二兒子訴苦的衝動……
其實他不是自己摔的，而是被大兒子推的。
他們剛分家沒多久，有次喫晚飯的時候，大兒子說想要老二的房子，一家人搬到城裏去住。
楚文良當然不同意，房子可不像之前那些喫的喝的，不是隨便就能給別人的東西。
況且他也知道，老二願意每個月給他們生活費，是基於他作爲兒子的義務。
要是再惹惱了老二，跟他們徹底斷了關係，以後連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沒了！
那老大這好喫懶做的一家子人，還怎麼活的下去？！
當時她站在竈臺邊，直接從鍋裏舀起一瓢熱水潑在他的腿上……
他被燙的瞬間跳起來，說了王金萍兩句，結果被大兒子推倒在地，再也沒起來。
後來他們擡着他去了村衛生所，簡單處理了一下腿上的燙傷。
聽說他需要躺在牀上不能動時，索性就把他扔在了這裏。
楚文良心裏很清楚，他可能以後要一直癱在牀上了……
楚安樂看着爺爺的目光，覺得他可能有很多話要說。
“爺爺，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楚安樂來到他身邊輕聲問道。
楚志遠被女兒提醒，又回想起剛纔聽到大嫂罵人的話，也跟着說道：“對啊爸，有什麼委屈你可以告訴我。”
“雖然我們分家了，但我還是你的兒子。”
楚志遠說的是真的，如果楚文良需要，他會和媳婦兒商量，讓二老安度晚年。
當然他也只會提供生活費和住處，讓他們不被大哥啃老而已，不會讓倆人再上門鬧。
王金萍在門口聽了楚志遠的話，陰陽怪氣道：“老二你這麼說話我就不愛聽了！”
“爹在我們家能受什麼委屈？我每天好喫好喝的伺候着，尿了的牀單也是我洗，你可別平白的糟踐人啊！”
楚志遠今天不想跟大哥大嫂吵架，默默去鄰居家借了一個地排車，打算推着楚文良。
“我帶爸媽去看房子，大嫂，我們就先走了……”
跟王金萍打了招呼就離開了，楚安樂和李桂英跟在他身後。
推着楚文良剛出村口，楚志遠停下來，又問了一次楚文良：“爸，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楚文良心裏感動不已，想要訴苦的話已經到了嘴邊。
可是想到他一旦說了，他倒是可以解脫，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大兒子一家就要受苦了。
於是，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生生嚥了下去……
“沒，沒有，你大哥大嫂對我挺好的。”
在老二期待的目光下，楚文良最終還是選擇幫老大。
楚志遠的眼神裏全是失望，呵，他剛纔在期待什麼？
一路上他不再說話，悶頭推着車子，把車子推到了小別墅。
楚安樂全程在旁邊看着，心疼自己老爹，同時也覺得這個爺爺根本不值得同情……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大兒子家過的不好，老爸好心想幫他，可是他還是幫老大隱瞞。
唉……果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李桂英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房子，這可是當年地主老財還有當官的才能住上的房子嘞！
她興奮的樓上樓下跑了好幾趟，最終高興的道：“好，我們就住在這裏！”
本來楚志遠還怕父母嫌棄這邊偏僻，準備好好跟他們說說，結果沒想到他們這麼容易就決定了……
“行，那一會兒讓安樂跟你們說說注意事項，現在我帶爸去醫院檢查一下，看醫生怎麼說。”
作爲一個兒子，楚志遠還是做不到對楚文良不管不顧。
可是沒想到接下來楚文良的話，把他最後一絲善意也消耗掉了……
“老二，你把去醫院的錢直接給我就行。”
“對對對，你大哥一直想買個三輪車，錢還沒湊夠呢。”李桂英馬上附和道。
楚安樂在一旁聽着真是呵呵了，爺爺這偏心偏的，快到大西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