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會兒,果汁中帶着的稀薄的水分全都被毛線吸收,那些無處依附的黃色果粒粘在了毛線上,江虞連毛線帶竹筒都一起放在了石板上。

    羿提着那壺燒開的水朝着竹筒就到倒下去,反而是江虞攔住他:“這個是一次性的,不能用水沖洗,在河裏一洗,這個會掉色,最終變成白色。這個黃色根本不能染色。”

    “那你……”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江虞曾經不止一次地提到過,用柑橘的果肉能將白色染成黃色。

    “讓他們死心。”

    江虞揮揮手:“有黃色用柑橘的果肉做顏色,那些紅花綠葉即使是在難找也是捨得的。而且用能喫的柑橘染色,瘋了不成?在這個冬天都快要餓死的時候,居然想拿喫的換好看的不適用的帽子顏色。你不覺得這個很可笑嗎?”

    羿嘴角帶着幾分苦笑。

    “我不是說你,我知道你是另有目的。”見它心情不佳,江虞過濾了一遍自己所說的話,發現自己不小心把他也罵進去了,連忙開口澄清。

    “嗯。”羿倒是沒有在意,現在最要緊的是這個飛來的橫禍。

    “還有這個鹽的用法。”江虞終於想起了今晚上最大的收穫,那就是用一條羊腿換出來的兩個椰子的鹽。

    “你記好了,咱就以剛纔切下來的羊腿爲例……”

    江虞正要細講,羿卻止住了江虞的話頭,他開口說道:“先等等,這個不急,我去把洛叫過來,你把這個方法教給他。”

    羿起身就要跑,剛跑兩步,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向江虞:“虞,我去找人的這段時間你先織着帽子,要是有人來你就在附近躲一躲,他們很有可能是衝着你來的。”

    江虞點點頭,正要開口,卻已經不見羿的身影。

    拿起散落在地上的竹籤子,江虞開始認真織帽子,不過比起之前,江虞現在有點草木皆兵。

    她時不時擡頭看一眼,臉上帶着幾分惆悵和驚恐,每一次風過草地的聲音,足以讓她擡頭四下觀望。

    江虞看着眼前不斷跳動的火花,在這個寂靜的夜中算是十分明亮且醒目,江虞想了好久,左右不斷權衡,最後狠下心來,將石板下面的火柴抽了出來,因爲沒有充足的柴火,加上夜晚溫度降低,火苗被一點點的熄滅。

    江虞抱着自己懷中的黃色毛線,悄咪咪地躲進了一旁的樹木上。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飛虎部落裏面的雄性都是不會爬樹的。

    還好月光明亮,江虞藉着皎潔的月光,慢慢悠悠地編織帽子。

    羿飛奔到洛的洞穴,上次熊貓事件後,洛就一直趴在自己的洞穴裏修養,一日三餐都是讓人專門配送。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躺在洞穴裏,連太陽都沒喲出來曬,羿眼中帶着幾分心疼。

    “你來幹什麼?”洛正沉浸在美夢中,自己獨自享受大餐時,羿突然冒出,細碎的腳步聲讓他警覺。

    “來找你。”不似平常的嬉戲打鬧,羿眼中全是慎重之色。

    “來找我幹什麼?”洛張嘴打了一個哈欠,那雙漆黑的眼睛睜開了少許。

    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羿是絕對不會來打擾自己的。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洛瞬間擡頭,臉上全是戒備之色,尾巴上的毛已經豎起來,盯着羿看了好一會兒,渾身才放鬆下來,他懶洋洋地開口:“沒什麼。”

    “那被掏空了內臟的八隻羊是怎麼回事?”

    洛的神色更加慵懶,眼睛都是半眯着:“就是被掏空了唄,或許有人就是喜歡喫羊的肝臟。”

    羿的拳頭已經攥緊,他死死的盯着羿,臉上全是強壓的怒火。

    “洛,你最好說實話。”

    洛看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我今晚看到了八隻羊。”羿一個深呼吸,閉着眼睛緩緩吐出,眉眼中全是無力和疲憊。

    “就在我們今天獵殺的羊羣中,今晚我和江虞取了一隻羊腿換了鹽,回來想要撒鹽的時候就看到了八隻羊,八隻被掏空了內臟的羊。”

    羿駭然:“不可能!”

    他的聲音猛然拔高,斬釘截鐵地開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羿步步緊逼,他直視洛的那雙黑眸。

    漆黑的眼孔中只有自己的倒影,羿一時間好像回到了十年前,自己還是一臉稚嫩,渾身的怒火散發着,怒氣衝衝地盯着對方,那是他們兩個人關係破裂的開始。

    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年,雖然兩人面上還是老死不相往來,但是之前的默契卻是絲毫未減。

    “十年前,那個偷喫羊的內臟的人是族長……”

    洛眼中充滿了回憶,仔細看去,那眼睛深處還藏着幾分恐懼,顯然是之前的那件事對他來說是影響至深。

    “我希望,如果我們兩個都栽進去,那些被剝皮的羊肉你能幫我兌現。”羿深深地看着他,眼中帶着幾分看不懂的難受。

    洛撇撇嘴,他無所謂的看着羿:“我可沒有你那麼大的本事,居然能在冬天給每一個飛虎部落裏的人發一隻能喫的羊。”

    “不用你有我這麼大的能耐,你幫我這件事就行。”說着,羿乘其不意,將洛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洛悄咪咪地翻了一個白眼,倒也沒有過多掙扎,他被羿拖着離開四五天都沒有離開的洞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虞臉上都帶着幾分睡意。

    樹叢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江虞猛然驚醒,臉上帶着驚恐,手中的針尖對着自己的指腹戳進去,血滴子都冒了出來。

    江虞咬牙,嚥下了到嘴的驚呼,她看着地上的三個人悄咪咪地摸進了洞穴。

    江虞連忙捂住嘴巴,她屏氣凝神,緊張地看着下面。

    那三個人不過是稍一會兒就竄了出來,一個看着個頭比較高挑的人走進了石板,他伸手扒拉了幾下柴灰,最外面的那層已經涼透了,跟外面的溫度一模一樣,但是撥開柴灰,將手伸進去,裏面的柴灰還算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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