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蘇淺被小叔領回蘇家,蘇清極爲不喜歡這個妹妹。

    她原本是朋友中最像小公主的那個,可是蘇淺來了後,和她一起玩的人,說蘇淺比她更像公主。

    蘇清從小就是以自我爲中心的人,她的關注度被分走了,心裏很不開心。

    面對拘謹的妹妹,她極盡排擠孤立的姿態,就像是眼下的蘇淺一樣,在家裏表現得自由自在,故意在蘇淺的面前,顯露出自己在家裏受寵的程度。

    比如說家裏的傭人就慣會看人下菜,對蘇清熱情極了,一口一個小祖宗,對蘇淺則表現的很客氣,差別相當明顯。

    傭人態度冷淡下來,疏離一些,就會讓小蘇淺倍感拘謹,手腳都不會擺了。

    如今情況調換過來,蘇清成了放不開手腳的那個。

    當然,蘇淺的心情肯定和蘇清是不一樣的,她沒有故意去排擠蘇清,她之前來過幾次柳梅如女士這裏,她發現自己越是客氣,柳梅如女士越是落寞覺得愧對她。

    索性就表現得自來熟,不客氣一些,柳梅如女士反而高興。

    所以每次蘇淺過來,都是這番的行爲,這回卻戳了蘇清的眼。

    往日來,蘇淺也沒有直接喫喫喝喝,實在是在f國那些時日,爲了早些康復,簡詹言看她看得很緊,一點碳酸飲料都不讓她喝。

    眼下回來便過個癮。

    一門之隔,兩種心境,童年的齒輪彷彿在倒轉。

    過了一會兒,蘇昑買菜回來了,她回來後,蘇清裝作沒事人一樣從房間出來,幫着蘇昑打下手。

    蘇淺問了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蘇昑說不用,讓她繼續看電視,蘇淺便也沒有再客氣。

    蘇清多看了客廳兩眼,不知想些什麼。

    主要是蘇淺不愛也不擅長做飯,雖然按照原主的記憶照葫蘆畫瓢做出來的飯菜,味道還算不錯,但她仍不愛做。

    之前做飯很多都是比如給小包子做飯喫,再比如說某個場合需要她做一頓飯等等,平常的話,除了心血來潮外,日常她從不主動做飯。

    所以蘇昑說不用,她就沒有再客氣,柳梅如女士家裏有做飯阿姨,但蘇昑總想在做飯上面親力親爲,蘇淺也不想爭這個。

    如此便也能看出,蘇昑明顯和蘇清這個侄女更加親近一些,她讓她打下手!

    人有親疏遠近,雖然也把蘇淺當作親侄女看待,但和蘇清比還是差了一層,畢竟蘇清是她從小到大聯繫的孩子。

    當然,蘇淺對這個“福氣”半分不想要。

    在蘇昑這裏,蘇清總算找回了一些信心。

    不多時,柳梅如女士回來了,她看到蘇淺激動的眼眶發紅,仔細檢查確定蘇淺沒有大礙後,這才放下心來,喫飯的時候,更是給蘇淺不停地夾菜。

    柳梅如女士做什麼態度都是淡淡的,平日說話做事都是頗爲清冷的作派,和柳梅如女士不熟悉的蘇清,認爲奶奶就是這樣的性格。

    可當她看到對方同蘇淺的態度後,心裏不平衡極了,這種殷勤的熱絡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蘇清得知蘇淺能夠成爲法國高定協會會員,是柳梅如女士幫助後,心中非常詫然,這是蘇家都辦不到的事情,可見柳梅如女士的人脈關係非同一般!

    就算得不到錢財,能被引薦人脈照顧一二也是益處。

    看着喫完飯收拾碗筷的姑姑,又看了眼上樓去書房談話的奶奶和蘇淺,蘇清心裏有了決定。

    書房內,蘇淺說到了蘇氏如今的結局。

    柳梅如女士並未有太多的感傷,她是個非常灑脫的女性,當年和蘇老爺子離婚分開後,蘇家就和她再沒有關係了。

    所以蘇氏的破產她沒有看熱鬧的心,卻也不會伸出幫助的手。

    其實加速蘇家倒臺追根究底是蘇老爺子自己的原因,安氏集團出事後,蘇老爺子害怕蘇氏受連累,找到了一些退休老領導,用當年的交情做威脅以此來走關係。

    他這種作死的行爲,將自己徹底逼上了窮途末路,蘇氏直接玩完了,再受安氏集團的影響,整個一蹶不振,最後申請破產。

    蘇淺接着說到了蘇清的身上。

    “那孩子被養歪了,這些日子我掰掰她的性子,如果能夠改好是最好的,改不好我也不再多費心……”

    柳梅如女士知道蘇清那點小心思,到底是有血緣親情,如果有救,自然要救一救。

    見柳梅如女士自己都注意到了這些,想要交代些什麼的蘇淺便沒有開口。

    等到二人從書房出來時,只見蘇昑在客廳神色有些擔憂的模樣,柳梅如女士問道:“怎麼了?”

    “蘇淺這孩子出去倒垃圾已經半個小時了,就算是門口垃圾箱被回收走了,繞遠走路半個小時也該回來了!我剛剛去街上看沒有人,她電話還忘記帶了!”

    這邊話才說完,蘇清就回來了,她看到客廳中的人都在,神色有些閃躲,頓時猶如驚弓之鳥般,往後退了一步。

    她故意將頭髮散落在左臉旁,走之前則是豎着辮子的。

    這般小心躲閃的動作,看起來極爲反常,蘇昑大步走過去,直接拽着蘇清的手腕將人扭了過來。

    登時,蘇清左臉頰一個大巴掌印出現在眼前,半張臉都腫了。

    “怎麼回事!”

    蘇昑大聲問道,柳梅如女士也皺緊了眉頭。

    最後,在蘇清聲淚俱下的控訴下,說了自己臉上巴掌的來歷。

    她的臉不是別人打的,正是她的父親蘇暉,因爲她不願意幫他做不好的事情,他一氣之下動了手。

    而這個不好的事情,就是把蘇淺騙出來和他見面,蘇清抽抽泣泣說她父親看起來有些情緒不穩定,害怕讓蘇清見了陷入危險。

    還說以前的爸爸不是這樣的,從來不會因爲這種事情打她,爸爸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壓力太大了等等。

    和她見面?蘇淺在一旁聽着蘇清的哭訴,對方說話的合理中又透露出一絲奇怪來。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樣啜囁流淚,話裏話外都在爲蘇暉開脫的蘇清,蘇淺的心裏泛不起一絲波瀾,瞧着對方的哭泣,只覺得說不來的假。

    如果將現在哭泣的蘇清上下表情分開,就會發現她只有嘴巴在哭,眼裏卻是一點淚意都沒有。

    這是在搞什麼?

    此時蘇昑氣得要死,拿出手機就要給蘇暉打電話,問問大哥爲什麼要拿女兒出氣,怎麼可以做出這麼過分的行爲!

    蘇清一點都不慌,她低聲哭泣着。

    手機嘟嘟兩聲,那頭的蘇暉接了,一個喂字,便能聽出裏頭的煩躁之意。

    蘇暉的心情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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