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一個人滿臉猙獰，一刀一刀追着鬼砍，這算不了什麼，他自己也能輕易做到。
並且他還明白，猙獰有時也是緊張的表現。
這樣的變態，只是最初級的。
當精神意志強大到一定地步，可以面無表情，像喫飯喝水一樣，對鬼物施以極刑，那纔是真正的怪物。
這也是仇天一直在追尋的境界，他預計，自己再殘殺一百隻鬼，說不定就可以達到了。
然而。
在這個男人身上，他看到了一種全新的怪物境界。
興奮！
真誠的、發自內心的、難以抑制的。
就彷彿小孩子得到了一塊糖果，細細品味時，臉上不經意間露出的那抹純真無邪的笑容。
在這個男人驅鬼時出現在了他的臉上，而且頻次極高，他每用那柄四棱錐捅鬼一下，似乎就會得到巨大的滿足。
他在極力抑制自己的興奮，表情都因此而有些扭曲。
仇天身體僵在原地，喉嚨有些發乾，內心被巨大的恐懼淹沒。
別人感觸還不深。
只有他這種同爲怪物的人，才能精確捕捉到這個男人的恐怖。
某個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三歲小孩，在直面一個拖着鐵鏈大錘的變態殺人魔。
“呼~呼~”
仇天身體緊繃，突然張大嘴喘了好幾口氣。
“怎麼了。”蘇青看過來。
“仇哥，你沒事吧？”胖子餘錢連忙扶着他。
“被嚇到了。”仇天說出一句讓兩個同伴下巴都快驚掉了的話。
三人平時打打鬧鬧，但論起實力、心志堅毅，肯定都認同仇天是最強。
且心志方面，他尤爲可怕。
這樣的人，會被嚇到？
“仇哥，你沒開玩笑吧？”餘錢也盯着河中央看了幾眼，撓撓頭：“殘忍是殘忍了一點，能壓着兇魂打，實力也的確恐怖。”
“但是被嚇到……咱們又不是普通人。”
仇天搖搖頭，沒有解釋的意思：“你們不懂，總之記好，一定不能招惹他，這是一個怪物！”
……
不久後，江辰再度踏上半空，迎着巍峨雨勢揮出一錘，徹徹底底結束了瀾河河神的性命。
他這次給對方安的罪名是夜間噪音擾民。
因爲江辰剛到這條河的時候，這裏在颳大風，一些大河的浪濤和海上有得一拼，拍得岸邊岩石“哐哐”作響。
再度殺死一尊兇魂級河神。
江辰能明顯感覺到，來自長河江那邊的威脅感更濃了，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詭異目光，遠隔幾十裏，似在打量自己。
情況愈發緊迫了。
不過一尊半王到來，他倒也沒有直接離開，一步跨出，來到岸邊。
鄒連山走上來拱了拱手。
“江半王，我們過來的時候，看到長河江有異動，河水變得漆黑陰冷，水位也在急速拔高，不知這是什麼情況……”
他其實是在隱晦提醒，再這麼殺下去，可能等不到我方半王聚齊，長河江下的東西就要暴動了。
江辰連忙安慰道：“你說這個啊，完全不必擔心，現在是夏秋交替，受大西洋季風影響，月球引力影響，包括這個……量子力學，對對，諸多的因素之下，長河江可能是要漲潮了。”
鄒連山左右看了看，靠近兩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小聲開口：“那個，江半王可能不瞭解，老夫加入陰曹前，是地理學方面的研究者，還拿過九州地理學會終身成就獎，以及維加獎的自然地理獎項數次提名。”
江辰一愣，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這兩個獎的含金量後，嘴角一扯。
這老小子說他是研究者還挺謙虛的。
搞不好自己小時候學的地理書上就有他的名字，只是當時沒注意。
“嗯……”
眼見忽悠失敗，江辰也一點兒不露怯，在手機上操作一番，打開了一個獵殺名單。
“老鄒，既然你學術方面做得這麼好，那我考考你，這幾個字認什麼？”
鄒連山低頭一看。
“霧鬼準王謝晗雨，暗盟最有希望邁出最後一步，封頂爲王的半王級詭物強者之一……狀態：徹底死亡。”
“什麼？霧鬼準王死了！”
“我一位老友曾在它手上受了重傷，回到九州時，半步身體都沒有了，仵官王用了無數珍貴藥材，還點燃禁區中得到的香火錢，才爲其續了一條命，但也因此跌境，此後只能停留在大宗師巔峯。”
鄒連山臉上的震驚不加掩飾：“我若是對上這位霧鬼準王，恐怕也只能重傷逃走。”
“是誰殺了它，某位閻羅暗地裏出手了嗎？”
江辰笑容更濃郁了，舉起錘子，把一個純黑色的名字亮出來。
“老鄒，我再考考你，這三個字怎麼念？”
“謝晗……嘶！”鄒連山立馬明白過來了，剛纔江辰打鬥時，錘子裏的三尊暗盟大宗師都出過手。
他自然看出來了，這位江宗師的能力之一，恐怕就是禁錮死去者的靈魂，化爲這錘子上的傀儡。
而現在。
擁有一尊頂級半王作爲傀儡。
外加能殺死那位頂級半王的實力……
鄒連山簡直不敢想象，眼前這個一副年輕人外表的男人，究竟有着何等可怕的實際戰鬥力。
“前輩，是我冒犯了，接下來你的一切指令，我不會再有意見！”鄒連山認真開口。
“哎哎哎，這話怎麼說的，同爲半王，這麼叫哪裏合適？”江辰連連擺手。
回過頭，看了一眼長河江的方向。
“那個，小鄒啊，你帶他們慢慢過來，我先趕去下一條河，爭取在長河江這場漲潮到來之前，把村民都疏散一下。”
說完扛着錘子，沖天而起。
“好，前輩！”
鄒連山迴應道。
同爲半王，他其實不必如此，主要在他眼中，江辰年輕的外表下，說不定藏着一個蒼老的靈魂。
實力比自己強，輩分也大，而且馬上要共同進行一場艱難的戰鬥。
這樣一位大腿。
叫一聲前輩，一點不虧。
到時候他要是真能把霧鬼準王呼喚出來，關鍵時刻救自己一命，叫爹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