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都彷彿瀰漫着獨屬於上流社會的糜爛，觥籌交錯間，這些原本已經走到俗世權力巔峯的社會精英，似乎又朝另一個原本他們無法企及的世界中，邁出了一大步。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得體而又熱情的微笑，燈光映照在葡萄酒液中，氤氳出讓人迷醉的光華。
過了今晚，整個世界都將有他們一席之地！
江辰和江小辰跟在古斯塔，以及那位大肚商人身後走了進來，隨便找了一個角落位置坐下，全程一言不發。
有幾道目光不由自主看了過來。
人是很敏銳的，他們能感覺到，這個東方面孔的年輕人進來時，沒有一絲餘光旁落，自己這些掌握着社會命脈的上層人士，似乎連讓他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他們也只是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
大家身爲神明的信徒，世界觀早就得到了重塑，自然明白，這世上什麼樣的怪人都有，沒什麼可奇怪的。
“踏”“踏”“踏”
一陣略顯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淡淡的血腥味傳來，場中的鋼琴師立馬停下了彈奏，敬畏的站起身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望向了同一個方向，那裏走出一道高大的黑影。
當它完全出現在燈光下時，一些人不自禁輕吸了一口氣。
因爲這是一個長着山羊腦袋的惡魔，身軀血紅而猙獰，三米多高，它也穿着一身燕尾服，裁剪得體，優雅至極。
“這是……老霍格？”有人小心翼翼的開口。
“看樣子是，他是第一個向神明獻上忠誠之人，得到的恩賜遠勝你我。”
“可是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閉嘴！這是更接近神的容貌，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神使大人呢？怎麼還不出現。”
“……”
一羣人反應各異，很明顯山羊頭惡魔的形象，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這個時候，山羊頭惡魔開口了，聲音既尖銳又蒼老，同時透着一股難言的狂喜：“沒錯，我是老霍格，同時也是一位——新的神使！”
“神明大人賜予我新生，讓我擁有了接近神的姿態，各位，希望有一天，你們也能走到這一步。”
它說完，端起一杯猩紅的液體，敬了敬衆人，一飲而下。
一些人看着那粘稠的汁液，神色變了變，但也只能開口恭維、祝賀。
“或許你們一時間難以接受，但如果這樣呢？”老霍格扯起山羊嘴角，笑了笑，一股驚人的威壓瀰漫全場，讓這些邪信徒體內的“怪物”都躁動不安，似乎想要衝出來，抵禦危險。
“這……”
“好強大的力量！”
“如果能擁有這樣的力量，哪怕喪失人類的樣子也值得！”
一名名信徒眼中的害怕、厭惡、不安等情緒，在這一刻，全部轉爲了狂熱。
當接觸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們就明白了，力量纔是唯一重要的東西，而如今老霍格展現出來的力量，遠超他們的認知！
“呵呵，不要急，好好爲神明大人做事，終有一天，你們也能像我一樣強大。”老霍格滿意的笑了笑，隨後攤開雙手。
見到它這個動作，其餘人也立馬嚴肅起來，雙手攤開。
“讚美吾神！”“讚美……”
隨後便是一番冗長的致詞，大意就是表達他們的虔誠，和對神明的讚美。
這個過程中，老霍格自然也注意到了角落兩個一動不動的異類，但它沒有多做什麼，因爲今晚，神明已至，任何多餘的舉動，都是越俎代庖。
所有人一起大喊：“請神明大人！”
“嗚~”
一陣古怪的嗚咽從宴會廳後方一條漆黑的長廊中傳出。
隨後是一種刺耳的摩擦聲，地面輕微震盪了起來。
所有信徒臉上的狂熱更明顯了，全部恭敬的低垂着頭，用餘光緊盯着長廊的方向。
先是一隻雪白的手臂探出，隨後是一個小女孩腦袋，再然後是一個男人的頭，一雙腳，一枚又一枚眼珠，糾纏在一起的腸子、裸露在外的大腦……
一個難以名狀，由無數人體器官組成的“巨大肉球”，以半滾動半挪動的方式，一點點出現在所有人視野裏。
醜陋、糜爛、噁心……
一個個世間最負面的形容詞用在它身上，都顯得恰如起分。
可一羣邪信徒卻彷彿見到了世上最美好的事物，見到了心中所念，夢中所想、終身所求。
他們的狂熱此刻不再是一種模糊的形容。
而是可以具體到，男性渤起，女性臉頰通紅，渾身燥熱，不由自主的扭捏着雙腿。
現場甚至有古怪的腥味散發出來。
在這尊偉大的神明面前，邪信徒內心深處最本質的慾望全都被勾動了出來。
“讚頌您！”
“我願爲您奉上一切！”
“……”
一名名信徒窮盡詞彙的表達着自己的虔誠，通紅的雙眼像一羣野獸，盯着神明的目光中，充滿了渴望。
“布尼安.山比，上前接受神明大人的恩賜。”山羊惡魔語氣也在顫慄，它竭力壓制着自己心底的慾望。
一個穿西裝的白髮老人聽到這話，興奮得差點當場猝死，深吸好幾口氣，腿有些發抖的走向神明。
可這時他發現有人超過了自己，快步走在了前方。
“你……”布尼安想喊，卻發現出不了聲音，他摸了摸脖子，那裏好像有一個洞。
當江辰大步穿過一名名信徒，徑直走向他們的神明時，沒有任何人阻攔，只有一道道羨慕的目光投向他。
不過其中幾個認識白髮老人的信徒，隱約感到了一陣不安。
很快，他來到這尊肉球神明面前。
對方正在不斷蠕動，一個不可描述的器官出現在正前方，所謂的神明恩賜，方式似乎有些原始和粗獷。
江辰輕輕呼出一口氣，狂暴的妖力一點點涌現。
他早就看出來了，這隻詭物狀態很特殊，它原本的實力應該很強，可能還自斬了一部分力量，才成功走出禁區。
然而，它終究不是真正的陰神。
效仿神明賜予信徒權柄，將自身力量分發給數以萬計的邪信徒後，它早已羸弱不堪，只剩下相當於至強五六階的氣息。
而江辰在上一次化妖后，基礎實力已經來到了至強六階。
“在等什麼？還不快向神明大人獻上你的忠誠！”山羊惡魔在一旁催促。
江辰嘴角咧開，露出一口大白牙，在璀璨的燈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
一柄黑鐵錘毫無徵兆的揚起，裹挾着恐怖力量，狠狠砸落。
“砰”
鮮血飛濺。
江辰轉過身，看向一羣陷入石化的邪信徒，他沾染着血珠的臉上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平靜出聲。
“諸位，你們的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