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人也怕安娜啊。

    林清鬱心思一轉,看着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向這邊走來的人,轉身往開放的最好的那一片走去。

    他發現,玫瑰花叢越密,身後的步伐就越慢。

    這樣一來,兩人之間的距離相差的更遠了些。而林清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站在前方。

    “園丁叔叔,你沒有休息嗎?”

    那個人暫時過不來,林清鬱記得唐宴清說這個園丁是好人,他想賭一賭。

    那個園丁修剪動作一頓,轉頭瞧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林清鬱笑着走過去,跟在他身邊,“叔叔,這麼敬業呢?大晚上還在修枝。”

    他依然沒有得到迴應,園丁似乎把他當做空氣,一點兒反應也不給。

    但林清鬱覺得,自己半夜在這兒遇到園丁,應該不是對方做事那麼簡單。

    “叔叔,我……”

    一陣花叢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林清鬱轉頭看着不斷搖動的玫瑰花,自覺地向園丁身邊靠了一些。

    那人拿着斧頭從花叢裏走來,不管再怎麼小心,身上還是沾染了一些零星的玫瑰花瓣。

    他看見園丁之後,沒有在意,徑直向林清鬱走過去。

    看見對方不躲,還以爲是放棄了掙扎,露出一個笑容,本就醜陋的臉上帶着傷疤扭曲着。

    他揮起斧頭,向林清鬱砸去,期待着鮮血四濺,還有砍斷四肢的血腥場景。

    下一秒,只聽見“錚”的一聲,那把斧頭被一把大剪刀攔了下來。

    看上去一般的剪刀硬生生地接下斧頭刀刃,甚至沒有一點彎曲。

    那人瞪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閆叔,別多管閒事!”粗糙的聲音像是生了鏽的大提琴琴絃一樣,難聽又刺耳。

    被稱爲閆叔的園丁臉色不變,依舊陰沉的可怕,手上的動作更是一點也沒有喫力的模樣。

    毫不退讓的姿態讓那人明白,林清鬱的命,他是受不了了。

    兩方僵持一瞬,拿斧頭的人率先收手,恨恨地看了林清鬱一眼,轉身離開了。

    閆叔則是站在原地,看着他離開的方向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纔拿着剪刀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林清鬱站在一旁,看了看兩個人離開的方向,轉身跟着閆叔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園丁叔叔微微嘆了一口氣。

    林清鬱跟着他來到一個小房間,那房間坐落於玫瑰花圃邊緣的位置,一邊是花圃,一邊是森林。

    “閆叔,剛纔謝謝你。”

    他跟着閆叔進入房間,還沒來得及看房內的裝飾,只是先道了謝。

    沒有聽到驅趕的聲音之後,才大膽地打量起了屋內。

    房間內的陳設簡潔單一,卻很齊全,該有的東西都有。

    牆角的地方,放着幾把大剪刀,有新的,有生鏽的,還有剛剛纔放下的。

    林清鬱看着閆叔坐在牀邊,不等對方說話,就自發拿了一個小板凳坐下。

    注意到對方看過來的視線,微微一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乖巧一些。

    林清鬱那個模樣,乖巧真的沾不了多少邊,但長的漂亮的小孩兒誰不喜歡呢?

    閆叔在花圃裏生活了十幾年,對這些玫瑰當然是喜愛的。

    這有一個像玫瑰一樣豔麗張揚的人,心裏也是有些喜歡的。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閆叔現在的聲音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沙啞,聽起來好了許多。

    他安靜地看着林清鬱,樣貌恐怖,眼神卻像是慈祥的長輩一樣,溫暖又平靜。

    看到這兒,林清鬱突然一愣,心裏開始懷疑今天自己對閆叔的猜測,是不是錯誤的。

    這個鬼怪,好像是個好怪。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一瞬間,轉瞬即逝。

    對於他來說,不管是誰,都不值得完全信任。

    “那個人,是個什麼東西?”

    “不知道,是你們來之後纔有的,他已經殺了好幾個客人。”

    “你們現在變成這樣,是安娜強迫的,還是你們自願的?”

    “她當初發動咒術的時候誰都不知道,我們只是傭人,並不想行屍走肉的活着。”

    “你知道,木槿花嗎?”

    最後一個問題,讓閆叔愣了幾秒,才轉頭詢問,“你從哪裏知道的?”

    林清鬱也不隱瞞,將今天自己去安娜房裏畫畫的事情說了出來。

    只見閆叔嘆了一口氣,“這麼久了,安娜還是走不出來,何必呢。”

    說着,起身向外走去。

    “跟我來吧。”

    林清鬱跟着閆叔走了很長一段路,玫瑰花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色與紫紅色交相輝映的木槿。

    看過玫瑰的豔麗之後,這木槿顯得清新自然。

    看到這片木槿的一瞬間,林清鬱突然想起了唐宴清。

    唐宴清,和木槿很配,很像。

    閆叔看着那一片木槿,慢悠悠地問道,“你知道,這片木槿花是安娜爲了誰種的嗎?”

    林清鬱沉默幾秒,吐出一個名字,“唐。”

    對於他能猜到,閆叔也不驚訝,只是點點頭,“在男主人不回家的那一長段時間裏,一直是唐管家在陪伴她。”

    閆叔能看出來唐對夫人的感情,但對方一直都知道保持距離,只是默默地陪着安娜。

    安娜或許也知道,但她已爲人妻,自是不會讓自己有別的心思。

    即便後來,丈夫出軌,她也只是想着如何挽回,從未給予唐希望。

    所有人當中,只有唐,從未怨過安娜,也從未後悔會留下。

    在安娜心裏,唐有着特殊的地位。

    林清鬱聽完之後,看着如今已經快要和玫瑰花一樣面積的木槿,若有所思。

    “以前的木槿花還沒有這麼大片,男主人死後,就變得越來越多。”

    玫瑰,木槿的佔地面積,到底是靠什麼來決定的?

    林清鬱心中有一個猜想,但他需要想辦法確認。

    去安娜面前確認。

    今晚,林清鬱就坐在板凳上,靠着牆,在閆叔的房間裏湊合了一晚。

    天剛矇矇亮,他就睜開了眼睛,不遠處牀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見。

    一走出門,就看見唐宴清正在和閆叔說着什麼。

    對方轉頭,剛好看見他,微微挑眉,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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