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間只是一個小小的雜物間，裏面放了一張牀，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林清鬱不想待在自己房間聽那些聲音，就坐到客廳的陽臺上，把門關上，看着天空。
以前小的時候，每一次這種情況，林清鬱就會被譚欣藏在衣櫃裏，一開始他還會偶爾哭鬧，攪和了她的事情。
等那個男人掃興離開之後，他面臨的，就是一頓打罵。
林清鬱那時候還小，會哭，會害怕，幾次過後，知道譚欣不會心軟，也就學會了安靜忍耐。
他有些怕黑的性子，是有一次在櫃子裏被一隻大蜘蛛咬了一口，傷口紅腫起來，甚至漸漸開始潰爛。
那次以後，林清鬱待在櫃子裏的時候就很害怕，卻還是不敢開口打擾到譚欣。
好在從村裏回來的時候，大了幾歲，譚欣每次要麼讓他出去，要麼就讓他待在陽臺上，把門鎖住。
年齡稍微大一些，林清鬱的臉就長開了點，被一些人看到，或許會起幾分歪心思。
所以，譚欣都很少讓那些人發現他。
林清鬱看着天空，一顆一顆地數着亮閃閃的星星。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都沒有聽見譚欣送人離開的聲音，今晚那個男人會留宿嗎？
如果留宿的話，就有點麻煩了啊。
這時，林清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輕輕的敲擊聲，他以爲自己聽錯了，就沒動。
第二聲響起來的時候，他猛地回頭，看見門後的男人，起身警惕地看着對方。
那個男人看到他這副模樣，似乎有點無措，不過又立馬反應過來，帶着歉意笑了笑。
隨後，他指了指陽臺，似乎在詢問自己能不能進來。
林清鬱猶豫了幾秒，看着男人溫潤友善的表情，把抵着門的東西拿開，放他進來了。
男人進來之後，沒有靠近林清鬱，而是走到欄杆那邊，手臂放在上面。
他來陽臺就是爲了抽根菸，剛想拿出來，餘光就瞥到林清鬱蹲坐在那兒，想起還有個小孩兒，就收了起來。
“小孩兒，譚小姐是你媽媽？”男人像是聊天一樣，突然問了林清鬱一句。
過了幾秒，林清鬱才低低地回了一聲，“嗯。”
男人微微挑眉，臉上帶着些驚訝，他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想着能收到迴應。
畢竟，林清鬱的氣質有些陰鬱了，不像是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有的。
不過，在這樣的成長環境裏，能不長歪就不錯了。
男人看了他幾眼，發現他的眉眼跟譚欣有些像，其餘的應該是像爸爸。
或許是看的時間長了一些，林清鬱擡頭對上他的眼睛，眼裏帶着些冷意。
男人知道他可能誤會了，趕緊解釋，“咳，我可沒什麼變態的癖好啊，就是覺得你長得挺漂亮的，我還挺喜歡你的眼睛。”
說自己長得漂亮的話，林清鬱不知道聽過多少遍，確認男人沒有什麼危險之後，重新低下頭。
隨後，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丟下一句“等我一會兒。”就回了房間。
林清鬱不關心他去幹嘛，只想着他到底什麼時候會走。
林清鬱只聽見譚欣似乎大聲地抱怨了幾句，總歸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一分鐘之後，說話的聲音沒了，男人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出來之後，他遞給林清鬱一根棒棒糖，“喏，這個味道還不錯。”
見林清鬱只是看着不接，他又解釋道，“放心，上面沒東西。”
過來幾秒，林清鬱才接了過來，拆開包裝，慢慢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甜甜的味道觸碰着舌尖，林清突然有些恍惚，莫名覺得和棉花糖的甜味差不多。
他擡頭看向男人，雖然還是沒有說話，對男人的敵意卻少了許多。
“小孩兒，在上學嗎？”男人也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根棒棒糖，聲音有些含糊地問道。
林清鬱含着棒棒糖，右臉頰微微鼓起，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比剛纔可愛多了。
男人看着，覺得自己有些手癢，很想去捏一下。
不過，看着林清鬱小小的身體，還真是瘦的讓人有些心疼了。
男人沒得到迴應，又問了一遍，“小孩兒，問你話呢。”
說話像擠牙膏一樣，半天吐不出來。
林清鬱還是隻悶悶地嗯了一聲，以作迴應。
男人淡淡一笑，“譚小姐好像挺討厭你，居然還願意給你花錢讀書啊，還行。”
林清鬱沒有說話，他沒有解釋，是因爲自己的成績還算不錯，除了能拿一些獎金之後，還有貧困補助。
學費，也不是很貴。
如果不是這些錢，譚欣根本就不會送自己去上學。
不過，和麪前的男人也沒什麼關係，知道與否又能如何？
這個男人和以前的那些明顯不一樣，似乎更有教養一些。
正想着，男人突然拿出一沓錢，“喏，拿去買零食喫。”
那一沓錢不少，看着至少有一萬的樣子。
帶這麼多現金在身上，都不怕被偷嗎？
林清鬱不知道，他現在比較關心另一件事情，“你有錢，爲什麼就看上了譚，我媽媽？”
譚欣雖然長得好看，但每次能約到的人都是差不多一個層次的，再高的她也接觸不到了。
而且，這麼多錢，足夠去找更……
男人輕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有些感慨，“大概……是對初戀的執念？”
當初的譚欣，也是很美好的，只是現在他突然覺得，對方好像並不是那麼好看了。
明明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應該更迷人才對。
當初一直念念不忘的，那麼漂亮的人，好不容易遇到，卻再也沒了心裏那份喜歡的加持，記憶裏那個發光的人，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了。
“小孩兒。”男人回神，笑着提醒他，“這筆錢還是不少的，你自己收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到呢？別讓譚小姐發現了。”
說完，他就回到房間，收拾好東西，走了出去。
林清鬱以爲自己再也不會遇見他了，卻沒想到對方會幫自己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