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所,議事堂。
兩位副千戶,四位百戶坐於堂內。
左側太師椅上,是一位身高足有兩米多高魁梧男子,雙臂格外粗壯,宛如鐵澆銅鑄一般。
他的面容更是兇狠異常,往那一坐,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兇狠殘忍之輩。
此人正是兩位副千戶之一,嚴覺,出身少林寺,後來還俗,繼承了他父親錦衣衛總旗的位子,更是在十年內升任副千戶。
能坐上副千戶位子的,實力一般都不會太差。
北鎮撫司的副千戶若是外放一地,都是千戶級別。
但錦衣衛中向來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各種利益關係錯綜複雜,真正的實權千戶就那麼多,不是光有實力就行的。
若不是程鴻年力保,哪怕林芒功勳足夠,也絕無法拿下千戶的位子。
在他的對面,則是一位面容略顯陰柔的男子,一雙狐眼中透露着幾分狡詐。
與嚴覺不同,這位副千戶江流雲一直是趙靖忠的左膀右臂。
只是前段時間外出任務,一直到最近纔回來。
至於下首的四位百戶,其中兩位是江流雲的心腹,剩下的兩位中有一位是嚴覺的心腹,至於另一人,則是中立方。
那是一位面容蒼老的老者,手中拄着一根鐵柺。
能在兩方中保持中立的,顯然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堂內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幾個百戶相視一眼,不由看向上首的兩位副千戶。
衆人從來到現在,已經在此坐了近三個時辰,心情可想而知。
若非這位新千戶“殺神”的威名,早就甩袖離開了。
林芒兇威太盛,若說不怕,那絕對是假的。
江流雲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長髮遮掩的眼眸下閃過一絲冷意。
半月前回京時,他就得知趙靖忠死了。
這些天他一直在請人運作,就爲得到這個千戶的位子,結果最後被一個百戶給截胡了。
雖然林芒兇名在外,但也不至於就怕了。
這次外出任務,他僥倖獲得一樁機緣,實力大進。
在未回京之時,他就已經在謀劃千戶之位了。
江流雲忽然笑問道:“嚴千戶,不知你對這位新千戶有何看法?”
嚴覺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瞳孔中帶着些許嗤笑,淡淡道:“沒什麼看法。”
“佩服!”
他與趙靖忠一向不和,不然也不會時常在外出任務了。
這次也是聽說趙靖忠死了,這纔回京的。
江流雲輕笑道:“他一個百戶,卻成了你我的上司,你心中難道就沒任何想法嗎?”
嚴覺直接閉上了眼,懶得理會這陰險小人。
對於這些陰險的傢伙,最好的辦法就是不予理會。
……
別院內,
林芒放下密卷,看着自院外走來的唐琦,問道:“如何,有人離開嗎?”
唐琦搖搖頭,回道:“他們一直待在議事堂。”
林芒擡頭看了眼天空,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來耐心都不錯啊。”
本來打算釣魚執法的,倒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不上當。
林芒起身拍了拍唐琦的肩膀,轉身走向院外。
“走吧,我們去北城六坊逛逛。”
唐琦一愣,遲疑道:“大人,那他們……”
林芒嘴角微微上揚。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這第一把火會燒到哪位。
唐琦眼神猛的一亮,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連忙跟了上去。
唐琦領了幾個心腹,跟在林芒身後。
幾人離開北鎮撫司,直接策馬前往靈春坊。
北城六坊,其中教忠坊已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這個靈春坊,則是副千戶江流雲負責的轄區。
在北城六坊中,靈春坊無疑是排名第一的坊市。
這裏匯聚了衆多的江湖門派之人,因靠近運河,貨運也極其繁盛。
當然,自然也無可避免的衍生出許多走私生意。
……
天色漸暗。
議事堂內,衆人早已等的極其不耐煩了。
江流雲強壓着心中的怒火。
就在這時,堂外走進一名錦衣衛,拱手道:“諸位大人,千戶大人有要事處理,請諸位大人明日再來。”
唰!
霎時間,一雙雙目光望來。
氣氛變得格外凝重。
那名錦衣衛面色坦然的一拱手,沒有絲毫懼怕,轉身就走。
作爲最早跟着大人的一批人,如今大人升任千戶,他們這些人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
雖然議事堂內坐着的都是百戶與副千戶,但他絲毫不虛。
更何況,唐百戶說了,表現的越囂張越好,最好能引他們出手。
“嘭!”
江流雲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轉身就走,陰沉的臉色滲人無比。
望着江流雲離開,嚴覺輕笑一聲,淡淡道:“走吧。”
一名百戶低聲道:“大人,這位千戶大人究竟想做什麼?”
嚴覺起身道:“當然是立威了。”
看來這位新千戶還真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
翌日,
午間時分。
等待了一早上的衆人終於見到了這位新上司。
“千戶大人到!”
唐琦在院外高聲大喊。
林芒身着大紅飛魚服,腰懸繡春刀,龍行虎步而來。
周身散發着上位者的尊貴氣質,一身氣勢桀驁而霸道。
衆人眼中閃過一絲喫驚。
好年輕!
雖然早就聽說這位新千戶很年輕,但未曾想到,竟會年輕到這個地步。
林芒微微一笑:“諸位,久等了。”
“本官新上任,事物繁多,耽擱了一些時間。”
嚴覺起身拱手道:“見過千戶大人。”
跟着嚴覺的兩名百戶同時起身行禮。
江流雲暼了嚴覺一眼,也跟着拱手行了一禮。
林芒擺了擺手,笑道:“都坐吧。”
“以後大家要一起共事,不必客氣。”
林芒大馬金刀的坐於上首,笑呵呵道:“今天找諸位來,是想商討一件事。”
“我知嚴千戶近些年一直外出,與各江湖門派關係不錯,所以我想將靈春坊交於嚴千戶負責,不知嚴千戶意下如何?”
“當然,我自不會虧待了江千戶,教忠坊以後就交於江千戶負責了。”
場中頓時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