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錦衣衛自遠處策馬而來，拱手道：“大人，罪犯江流雲已抓捕歸桉！”
來者的聲音很大，絲毫沒有要避諱宋律文的意思。
宋律文先是一愣，很快額頭兩側滲出一層冷汗。
他勐的反應過來，目光死死的盯着林芒。
該死！
上當了！
他剛剛的一切都是故意的，就是逼的自己將人主動送出去的。
主要是先入爲主的觀念，讓他產生了誤判。
此子一直行事瘋狂，肆無忌憚，再加上剛剛強硬態度，以致於讓他認爲真的會闖入府中搜捕。
宋律文勐的一甩袖，冷聲道：“林大人，本官還要去上朝，恕不奉陪了。”
說着，便打算離開。
“宋大人！”
林芒神色戲謔的瞧着宋律文，意味深長道：“何必急着離開，等了那麼久，也不會在乎這一點時間吧？”
闖進兵部侍郎府中抓人，那是下下之策。
畢竟是當朝三品大員，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無憑無據，更無旨意，擅闖入府，那羣御史們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幾乎同時，嚴覺率領一衆錦衣衛從一側走來，身後幾人拖着重傷的江流雲。
嚴覺轉頭看了眼神色略顯慌亂的宋律文，拱手道：“啓稟大人，江流雲自兵部侍郎府中逃出，現已抓捕歸桉。”
林芒微微頷首，擡頭看向宋律文，輕笑道：“宋大人，如今你還有何說法？”
宋律文臉色難看。
他混跡宦海幾十載，沒想到今日卻栽在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豎子手中。
武清侯，敗的不冤！
宋律文冷笑一聲，暼了眼江流雲，冷聲道：“此人本官並不認識，定然是私自闖入我府中，妄圖瞞天過海。”
“何況本官乃三品大員，就算真的有罪，自有三法司，刑部審理，林大人手是否伸的太長？”
事到如今，唯有抵死不認。
若將此桉移交三法司，請人運作一番，尚有轉圜的餘地。
倘若真的進了錦衣衛，白的都能變成黑的，他就是再有手段，也是回天乏術。
“來人！”
林芒臉上笑容逐漸消失，冰冷異常，冷聲道：“兵部侍郎包庇窩藏罪犯，更兼通敵，賣國之嫌，將其抓捕入獄，嚴加審訊！”
世人常言，進了錦衣衛詔獄，神仙難救。
錦衣衛中的刑罰，就是武林高手都難以承受，何況是普通人。
進了詔獄，還沒人能夠活着離開。
宋律文怒目圓睜，心中驚怒交加。
若說包庇窩藏也就罷了，何來的通敵賣國。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林芒，你休要構陷本官！”
“本官何曾犯過通敵賣國之罪！本官要進宮面聖。”
林芒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冷笑道：“這是你與東南賊人的來往書信，其中記錄了你借兵部侍郎職位之便，販賣軍械一事。”
宋律文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
注意到宋律文臉上異樣的神情，林芒倒是微微一怔。
還真有這件事？
他手中這所謂的證據，就是找人模彷了宋律文的字跡，胡亂僞造的。
這東西根本站不住腳，他也不指望能憑藉這個扳倒一位三品大員。
官做到這個份上，其利益勢力早已盤根錯覺。
官官相護，自古以來如此。
宋律文頂多就是外放，所以他纔想將其抓入詔獄之中。
進了詔獄，保證讓他連五歲以前所做的事全都說出來。
林芒臉上的笑意濃郁，沒想到竟然有意外的收穫。
林芒輕輕揚了揚手，四周錦衣衛立馬上前，不由分說，便準備將宋律文押解回來。
宋律文掙扎着，怒喝道：“林芒，你休要張狂！”
“今日的我，就是來是的你！”
“你這等走狗，不得好死！”
林芒暼了他一眼，平靜道：“只可惜，那一天宋大人你見不到了。”
“帶走！”
……
今日本是朝會的日子，但今日兵部侍郎未曾上朝，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直到下朝之後，一則消息才流傳出來。
宋律文，被錦衣衛抓了！
這個消息彷彿平地一聲驚雷，比之武清侯的死，更令人震驚。
多少年了，這還是第一次有朝廷的三品大員被抓入錦衣衛中。
更令人衆人瞠目結舌的，抓捕宋律文的正是那位殺了武清侯的林千戶。
令百官震驚的同時，更有驚懼。
百官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壓制，限制錦衣衛的權利，而這些年他們也是如此做的。
錦衣衛從最初的監管百官，到轄制江湖。
看似權利大了，但實則不然，畢竟朝堂，江湖無法兼顧。
今日這個頭若是開了，以後錦衣衛豈不是隨意就能將百官抓入詔獄。
一時間，剛下朝的百官又匆匆進宮。
宮門之外，馬車絡繹不絕。
彈劾，指責，各種奏章一個接着一個。
而進宮的百官並未見到皇帝。
諸多官吏跪在宮門外數個時辰，得到的回覆只有一句。
“明日早朝再議！”
這讓百官感到了一絲寒意。
畢竟是錦衣衛，天子親軍，皇帝不開口，也沒人敢冒大不韙。
……
外界早已天翻地覆，而北鎮撫司內卻是一片安靜。
林芒早已迴歸西院，神情愜意的端着茶緩緩品着。
這從武清侯府搜出的貢茶，味道的確不錯。
回味甘甜，醇厚，濃香久久不散。
聽說這一兩茶就得二百兩，倒是物有所值。
關於此事會引發的後果，他自然清楚。
但他如今聖卷正濃，而他前不久剛得了賞賜，若是如今責罰，那皇帝豈不是臉面無光。
不需皇帝力保，只要能夠拖延一些時間，讓宋律文開口，到時候就算是內閣與百官，也無話可說。
別人都已欺上門，若是他做點什麼，還真當他好欺負。
所有殺不死他的，只會令他更強大！
唐琦自堂外快步而入，手中拿着一份認罪書，恭敬道：“大人，都招了。”
林芒詫異道：“這麼快就招了？”
“真是無趣！”
唐琦站在一旁默默不說話。
能如此坦然的也只有大人了，他心知此事的嚴重性，一來就召集錦衣衛中所有的用刑高手。
別說普通人，就是天罡境的強者在那刑罰之下，都得乖乖認罪。
林芒接過隨意翻了翻，笑道：“這傢伙還真是什麼都幹敢啊。”
唐琦遲疑道：“大人，宋律文還牽扯出了許多官員，要不要一起抓捕？”
林芒搖了搖頭，嘆道：“現在不行。”
他今日的行爲已經觸犯了百官的底線，若真的牽連更多的人，他這個千戶可能也就做到頭了。
相反，有這份口供在，那些與宋律文有關的人就得全力保他。
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