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的兩人看着下方的情景,面露笑意。
“來了。”白袍男子輕笑一聲,神情愜意。
聞言,藍袍男子向外望了一眼,面露笑意:“是啊,終於來了。”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
街道一端,上百人浩浩蕩蕩的行進而來。
“交出貔貅!”
“交出貔貅!”
他們聲嘶力竭的吶喊着,羣情高漲,臉上更是帶着視死如歸的神情。
隨着人影接近,衆人這纔看清,那些人皆穿着國子監監生的衣服。
不僅僅有國子監的監生,其中還有許多文人秀才。
鎮撫司內錦衣衛迅速衝了出來,將衆人攔了下來,不過卻也不敢拔刀相向。
穿盤領長衫,頭戴方巾,腳蹬長靴,青衫儒雅,這分明是秀才的裝扮。
這些大多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擁有着種種特權,若是無緣無故拔刀相向,第二天他們就會被天下文人口誅筆伐,言官御史們更是接連上奏。
更有甚者,會罵陛下昏庸,縱容錦衣衛拔刀殺人。
哪怕他們是錦衣衛,也不敢冒這個天下之大不韙。
“交出貔貅!”
“交出貔貅!”
……
衆人仍在高聲呼喊着,絲毫沒有將眼前的錦衣衛放在眼裏的意思。
甚至隱隱有向着北鎮撫司迫近的意思。
“閉嘴!”
林芒陡然發出一聲暴喝。
這一聲暴喝猶如天龍長嘯,真氣在震盪,掀起滾滾氣浪。
數百人的聲音瞬間被這一聲掩蓋了過去。
落針可聞。
這時,人羣中走出三個穿着儒衫的老者,溫文而雅,其中一人手持柺杖,站在衆人前方。
那位手持柺杖的老者咳了咳,邁步而出,正聲道:“老朽國子監司業,盧文道,見過諸位。”
說着,盧文道微微一欠身。
此時,街道不遠處,一道人影狂奔而來,正是李進忠。
看着眼前的情景,李進忠心中懊悔,還是慢了一步。
李進忠忙走到林芒身邊,將其拉至一邊,低聲道:“林大人,這盧文道乃當世大儒,在文人中的名聲很高,曾遊歷天下,在百姓中名聲也相當不錯。”
“這件事是有人謀劃的,就是爲了針對林大人你。”
他知道林芒對於京中這些事甚少關注,估計也不清楚盧文道的身份。
像這等當世大儒,身份尊貴,任何人見了也得給幾分薄面。
以林芒個性,若真做出點什麼事,纔是真的麻煩。
當初看見這份情報時,他心中亦是感到一陣噁心。
關鍵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再加上這些人身份特殊,在不觸犯律法的情況下,就是錦衣衛也難很動他們。
這也是他們有恃無恐的原因。
何況,這羣酸腐文人,向來不將生死放在心上,以青史留名爲傲。
錦衣衛若是真的敢拔刀,他們估計都敢伸長脖子讓錦衣衛來砍。
林芒側頭暼了盧文道一眼,輕聲道:“多謝李大人特來告知。”
“不過此事對方做的隱蔽,目前尚不清楚幕後一人,只有幾個小魚。”
“這盧文道估計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當槍使了。”
林芒微微頷首,邁步走向盧文道,冷聲道:“盧司業這是想做什麼?”
“這裏是北鎮撫司,爾等是想聚衆鬧事不成?”
“非也!”盧司業搖搖了頭,問道:“不知林千戶可在?”
“本官就是。”
盧文道勐的擡起頭,目光灼灼的盯着林芒,微微欠身:“老朽見過林大人。”
“不知林大人當面,還請勿怪。”
“今日我等前來,是想請林大人將貔貅奉於國家,此等天地瑞獸,理應受萬民供奉。”
“大人能得貔貅,此乃大明之幸,更乃百姓之幸!”
“貔貅天降,這是上天對於我大明的認可。”
“古言,貔貅乃天地瑞獸,自有祥運,有其庇佑,我大明自當蒸蒸日上。”
盧文道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面色激動。
林芒眼眸微眯,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
“這是你們的意思嗎?”
盧文道一整衣衫,鄭重道:“這是我等讀書人的意見,更是千萬百姓的意見!”
“林大人身爲朝廷官員,理應爲這天下考慮。”
“古人常言,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乃爲國爲民之舉,將來林大人必受萬民敬仰。”
“老朽懇求,林大人能請出貔貅!”
說罷,盧文道躬身一禮。
其身後衆人齊齊彎腰行禮。
“請林大人請出貔貅!”
林芒暗自冷笑。
夠可以啊,連道德綁架這一套都用出來了。
就是不知道這又是哪位的手筆。
林芒語氣冷了幾分,幽幽道:“這貔貅乃我所得,我若是不交,又當如何?”
若是尋常人見了,此刻早已心生退縮之意,但盧文道絲毫不爲所動,康慨激昂道:“爲天下民,老朽今日願跪請林大人。”
“還請林大人能夠割愛,爲天下百姓考慮。”
說罷,一撩衣襬,便準備下跪。
只是,他的膝蓋無論如何都無法跪下去,一道真氣托起了他的身體。
林芒冷冷的瞧着這羣人,心中殺意涌動。
還真是陰險的計謀!
真讓此人跪下去,明日他必然遭到無數讀書人的口誅筆伐。
當世大儒,給自己一個錦衣衛下跪,知道的是他的自己跪的,不知道的估計以爲是他逼迫對方跪的。
而就算知道又如何,他們只會認爲,是自己逼的當世大儒盧文道下跪。
朝堂上那羣百官也就有了針對自己的藉口。
到時候,羣情洶涌,爲了安撫這羣讀書人,宮中那位恐怕也不得不做出點表示。
人羣中,一人突然出聲道:“懇請林大人交出貔貅。”
衆人齊聲道:“懇請林大人交出貔貅。”
林芒看也不看那羣人,而是低頭看着盧文道,語氣森然:“盧司業,你當真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