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是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裏,以造反爲己任。
放棄哱拜,祕密前往京城,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爲了造反。
反正不可能是替皇帝賀壽。
林芒瞬間想到了前段時間江湖人入京一事。
時間太過於巧合。
但究竟是何人,竟能暗中集結如此多的人,還敢行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
謀權篡位,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
除非這個背後的謀劃之人本就來自於朱家內部,更有着不俗的身份地位。
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彷彿聯繫了起來。
遼東土蠻與野人女真南下,牽制住了李成梁的遼東軍隊。
寧夏哱拜造反,京營大半兵馬調動,四周各省,以及宣府,大同兵馬全部調往寧夏衛。
如今看似兩側防守嚴密,京城安全,但實則卻是最爲薄弱的時候。
因爲真正的危機來自於內部!
倘若真的是造反,那麼這背後之人必然是有把握控制京營剩下的兵馬。
而且他的身份能夠得到百官,以及諸多將領的認可。
不然名不正言不順,必然會被羣起而攻之。
林芒目光微沉。
暼了眼哱拜,一刀斬下他的頭顱,提起就走。
恐怕此事連他都會牽連其中。
他可不認爲,新的繼任者還會允許自己成爲錦衣衛鎮撫使,獨掌兵權。
一朝天子一朝臣!
第一把火,很可能燒的就是自己。
林芒一路風馳電掣般的趕回平亂大營。
如今叛亂已平,只剩下逃走的諸多逃兵,以及部分死守在城中的士兵。
見到林芒回來,李如松與麻貴兩人正打算開口詢問,卻發現林芒一臉的冷色,讓人不寒而慄。
他渾身都隱隱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勢。
林芒快步走到一衆錦衣衛面前,厲聲道:“所有錦衣衛,即刻啓程,趕往京城!”
“飛鷹傳信北直隸所有錦衣衛千戶所,命他們全部入京。”
“告訴各門各派,以及在北直隸的所有宗師,阻攔一切準備入京的江湖人。”
“無論他們用什麼辦法,都必須將人給我攔下來。”
聞言,李如松與麻貴兩人相視一眼,神色微變,目中多了些許忐忑。
他們並非笨人。
林芒的話語令他們感到一絲不安。
林芒看了李如松與麻貴一眼,卻是沒有向兩人多做解釋的意思。
如果真是造反,一旦成功,這些大軍到時候聽誰的命令就不一定了。
何況此事也僅僅是他的推測,如若真的流傳出去,無憑無據,反而極易動搖軍心,引起更大的麻煩。
林芒沉聲道:“兩位,本官有要事,先行一步。”
說完,也不等兩人答話,直接騎着貔貅快速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隨着林芒離開,一衆錦衣衛也快速行動起來。
整個營地中的錦衣衛紛紛翻身上馬,直接策馬奔向遠方。
一支支錦衣衛獨有的信號彈在天空炸響。
李如松面色凝重,低聲道:“恐怕是京城出大事了。”
麻貴看了眼四周,搖頭道:“李總兵,慎言。”
有些事,終究不是他們所能議論的。
李如松微微頷首,沒再多說。
只是二人此刻的表情都格外的沉重。
但即便是二人,萬萬想不到京中有人會造反。
……
京城,
烏雲籠罩了整片天空,雲層深處,雷霆緩緩涌動着。
時不時有一道閃電自雲層深處劃過,將整座皇宮照亮。
不知何時,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勢漸漲。
轉眼間已是大雨磅礴。
潞王府內,
密室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道氣息深沉的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一身黑色長袍,頭頂一頂紫金冠,眼神澹漠,充滿了俯瞰蒼生之意。
在他的四周,空間彷彿被隔絕了一般。
天地之力在四周流轉。
房中,花道常臉色微變,隱隱感受到了一股如山般的恐怖壓力。
一時間,忍不住跪了下來,忙道:“恭喜侯爺,神功大成。”
朱載昌眼神澹漠的注視着他,緩緩道:“江湖各派是否全部入京?”
花道常擡起頭,笑道:“侯爺放心,他們已至城外。”
“只要城中信號一起,便可入城。”
京城很特殊。
當初立國之後,劉伯溫設下陣法,能夠監測到大宗師的力量波動。
因爲大宗師時刻在引起天地共鳴,所以一旦入城,陣法必會感應到。
何況太多的大宗師入京,就算陣法不啓動,也會被察覺到。
這還是他藉着潞王的身份,從皇宮武庫中查到的。
爲了防止被察覺到,所以如今所有的大宗師,包括宗師只能在京城外等候。
朱載昌微微頷首,邁步走至窗前,負手而立,深邃的目光望向院中的一顆大樹。
朱載昌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落葉,澹澹道:“起風了……”
“那就……起事吧!”
花道常臉色一喜,拱手道:“是!”
花道常起身,邁步走出了房間。
此刻,在院子中央,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衣身影,皆腰佩長刀,以面具蒙面。
這是花道常藉着潞王的名義,祕密培養的一支私軍。
此次起事,也是以潞王的名義。
除此之外,京營中剩餘兵馬也已被暗中控制。
京營的一部分兵馬將會死守在京城之外,防止其餘軍隊入京城。
花道常,或者說潞王朱翊鏐注視着衆人,身上陡然散發出威嚴,沉聲道:“諸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如今朝堂奸臣當道,錦衣衛鎮撫使林芒以妖法迷惑皇兄,奸佞無道,殘殺無辜百姓,其罪當誅!”
“今皇兄被其矇騙,受其蠱惑,已被其控制在皇宮之中,本王深感痛心。”
“本王與皇兄一母同胞,不願再見其受賊子矇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