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來一事,從他前來的那一刻便無法善了。
對於這些遠居海外的人而言,他們心中對於朝廷並無任何畏懼。
或者說,對於如今的朝廷沒有畏懼。
在大明,尋常江湖人如今聞錦衣衛之名,哪一個不是談之色變。
畏懼,源於實力,很顯然,如今的朝廷並沒有能夠威懾這些通天境的力量。
這些蓬來的年輕弟子可能連外界的朝代都不清楚,他們從小接受的培養,便是以宗門爲重。
這與那些世家大族接受的教育其實是一樣的。
在這些世家子弟心中,家族,要遠比國家的分量更重。
而蓬來又有通天境強者,同時隱居於海外祕境之內,又怎會忌憚朝廷。
若是真的忌憚,當初也就不會派人前去協助朱載昌。
如果不是張三丰領着他前來,他可能連蓬來的祕境入口都找不到。
即便是這位看似態度溫和的李文衡,從一開始也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從他們見面之初,李文衡所關心的便只有張三丰的態度。
李文衡之所以心存忌憚,也僅僅是因爲張三丰。
若不是他剛剛斬殺趙清文,所謂朝廷,在他們眼中狗屁都不是。
如果李文衡真有心阻止,從一開始就該攔下趙清文,而不是在見到趙清文落敗後纔出手阻止。
無非就是想讓趙清文給自己一個教訓,最後打個圓場,揭過此事。
所以,他也不打算給蓬來面子。
蓬來不是什麼江湖小派,而是擁有着陸地真仙的海外三島之一。
一位通天境若真不講臉面,所能造成的破壞力無疑是巨大的。
蓬來當初能夠在道佛之爭中避世不出,慫歸慫,但這又何嘗不是從側面反映了他們的實力。
若是沒點實力,道佛二門又豈會真的坐視他們避世不出。
李文衡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張三丰,拱手道:“張真人,那朱載昌與我蓬來有所淵源,當初派人前往中原,也是看在同門情誼上護送他前往。”
“此事應當是有什麼誤會。”
“我蓬來弟子久居海外,不知外界之事,初次踏足中原,難免心生憧憬。”
林芒的態度太過強硬,如今他只能在張三丰身上尋找突破口。
其實他這也算是主動服軟了,將此事的罪責推於董文漪。
而他也清楚道家的行事,並不算太強勢。
張三丰輕笑一聲,澹澹道:“李島主,此事不用與老道說,這是你們與朝廷的事。”
“只是當初的約定,李島主別忘了就行。”
李文衡心裏“咯噔”一下。
他如何聽不出張三丰此話中的深意,擺明了就是不願意插手其中。
畢竟,是他們先破壞了規矩。
林芒冷冷一笑,譏諷道:“這是打算將罪責都推於一羣死人嗎?”
“本侯只問一句,臣服或者死?”
李文衡微微一愣,神情無奈。
他沒想到,這位大明武安侯的態度竟然如此強硬。
臣服?
還是廝殺?
蓬來一直遠居海外,從未歸順過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勢力。
即便是當初佛道之爭,也未曾站隊,只是自封祕境,避世不出。
若是大明朝廷底蘊深厚也就罷了,但大明朝廷也不過是擁有武安侯這一位通天境。
何況,他們二人境界都相同。
沉默片刻,李文衡嘆了一口氣,拱手道:“蓬來島主李文衡,恭請大明武安侯賜教!”
這便是他的選擇!
話音一落,整個人飛身而起,探手一招,島嶼中心傳來一聲巨響。
璀璨的劍光一瞬間似刺破了蒼穹。
無邊劍光從天空散開,三千劍氣橫亙長空。
“鏘!”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劍鳴,一柄白皙如玉的長劍落入手中。
劍長三尺二,通體純白,其內似有流光涌動。
李文衡凝視着林芒,沉聲道:“武安侯,本座只爲我蓬來求一個活路。”
“若我敗,還望能留我蓬來弟子一命,他們並不知情。”
歸順朝廷,有違門規!
何況林芒殺了趙清文,他也做不出委身於仇人之事。
其實從一開始,他便沒得選。
而他亦有自己的尊嚴!
張三丰看了眼李文衡手中的劍,詫異道:“蓬來的鎮派之劍,白虹劍?”
隨即小聲傳音提醒林芒。
“小心點,這是蓬來的鎮派之寶,傳承數百年,神兵有靈,此劍相當不凡。”
李文衡的選擇,在他的意料之中。
作爲蓬來島主,老牌通天境強者,去臣服林芒這樣一位年輕的後輩,不說有損名聲,尋常人自己都不會接受。
江湖上流傳着一句話,叫“宗師不可辱”。
連宗師都不可輕辱,又何況是一位陸地真仙。
而且林芒斬殺了蓬來兩位通天境,許多蓬來弟子,說是死仇都不爲過。
若是這樣都能臣服,蓬來當初也就不會避世了。
不過……
蓬來那老傢伙是死了嗎?
在他的印象中,當初蓬來避世之時,可有一位老島主,達到了神遊的地步。
至今都未出現,恐怕是坐化了。
林芒注視着他,語氣平澹:“蓬來今日當滅!”
轟!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四周的海水頓時沖天而起,化爲一道道數百丈高的沖天水浪。
李文衡輕輕嘆了口氣,渾身釋放出恐怖的氣勢,舉劍輕喝道:“得罪了!”
他是江湖前輩,如今對付一個後輩,卻要動用鎮派之寶,多少有點勝之不武。
但先前與張三丰一戰,那一劍的力量太強,已讓他受了不輕的傷。
這位大明的武安侯能夠斬殺趙清文,實力相當不俗,與他一戰,自己並無必勝的把握。
李文衡一步踏出,在他身後似有怒海狂嘯,一尊手持書卷,儒生打扮的元神法相踏步而出。
李文衡打算速戰速決,一上來便動用了自己的元神法相。
身後元神法相手中的古樸書卷凌空而起,其中似有一個玄妙的文字。
“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