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張銘只覺得渾身脫力,口乾舌燥,但仍然不敢停步——前面的錦衣少年們仍然在堅持,如果他掉隊了想要摸清道路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下午的太陽最是毒辣,想要把人的魂也從體內給曬出來一樣,張銘只覺得腳下的每一步都耗盡了自己的力氣,他的雙眼早已經被汗水矇住,看不清楚斜上方的山巔究竟距離自己還有多遠,只能盡力看清楚自己的腳下,好手腳並用地前進不至於跌倒。
......
“哈,哈......”
胸口不斷起伏,張銘癱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氣,臉上卻是笑容開放。
此刻他四肢無力,卻心中無比的歡欣喜悅,因爲他終於在太陽遠遠還沒有走到落山的時候,就已經攀上了這座小山峯,通過了這場入門的考校。
所謂“煉才峯”的頂上是一個不大的平臺,張銘正躺在邊緣的位置,他偏頭看,正看到一個黃衫中年男人,正是之前講話的本門律令長老,站在最中央,他的身邊則圍着一個個身着錦衣的少年,更外圍則是一個個神色嚴肅的黑衣弟子。
體力稍有恢復,張銘便從地上爬了起來,慢慢走到了這些人附近。錦衣少年們和律令長老似乎對張銘這麼快上來有些詫異,見狀一個黑衣弟子附在律令長老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張銘猜是報告自己取巧的辦法,畢竟一路過來上上下下都是有黑衣弟子巡邏以防不測的,看到自己的小動作也不奇怪。
事實果然如此,不過律令長老聽完報告卻沒有敲打張銘,更沒有讚賞什麼,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輕輕點頭示意便不再關注。
頓了頓,他繼續同錦衣少年們進行他們的話題:“今次你等入門,定當仔細修習,纔不負了各位長輩的諄諄苦心。”
“門內功法我等也算是拼死自那場動亂當中保存了一些下來,你等自可以視個人情況挑選練習,但要切記,貪多嚼不爛,不要妄想一下子練成幾門功法,我長河武功高妙,哪怕只是練成一門絕技也足夠你們闖蕩江湖!但也要耗費至少十數年光陰!”
“......”
律令長老或許也是閒的發悶,便一邊開口交代起來今後習武的一些注意事項,這讓對此一竅不通的張銘覺得受益匪淺,但卻多有錦衣少年看起來神不在焉的,張銘心中猜測,或許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都只是粗淺吧,這幫有背景的傢伙或許從小接觸也未可知。
接下來又陸續有人從山底下爬上山來了,張銘仔細看去,臉上不禁露出苦笑,原來這些雖然也都是和他同樣的貧家少年,看起來卻都要強壯的多了——饒是如此,一個個一上得山來,也是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手腳痠軟無力,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跟張銘剛來時是一個樣子,時間還晚了很多。
律令長老說了一些事情,見上來的人多了想來也是怕孩子口舌無端嘰嘰喳喳地煩人,就收嘴不再訓話,張銘便坐到一邊默默恢復體力。
這些孩子大多瘦弱,張銘自忖自己的身材也差不多那樣,不由慶幸萬分,還好自己多長了個心眼,否則多半也要是這幫倒黴蛋中的一員了。
而要知道那幫錦衣少年上來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微微喘氣,哪像是張銘那樣耗盡體力,就知道他是佔了多大的便宜。
“齊了。”一個黑衣弟子清點人數,完了衝律令長老點了點頭,出聲道。
此時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失敗了,被拎上來的一個孩童鼻子一酸,哭將開來,帶起了一片哭聲,這讓律令長老看起來顯得有些心煩,嘴巴蠕動,最後也只說了一句:“達到要求的弟子,自然有人來帶你們,今日之後你們就是本門正式弟子了;沒達到要求的,都發去寶堂做雜役,好好用心,今後說不定也能積點薄財成家立業,甚至升任掌櫃也未可知!”
說完也不管衆人是聽沒聽到,便自顧自地疾步下山去了,看得出來他很不樂意操持這項工作。
正式弟子!張銘心中更添幾分喜悅。
那些哭哭啼啼的失敗者被黑衣弟子們又原路拎了回去,等待他們的是幫中寶堂的統籌調度和發配,而他們這寥寥十來個正式弟子則被另幾個黑衣弟子接引着從另外一條山路下了山。
路是反着前一夜張銘等人居住的小木屋去的,穿過一片林子,他們來到一條小河邊上,走過橋,正看到一排排壘起來的石屋,已有一個身着白衫的弟子在此等候,見到他,幾名帶路的黑衣弟子抱拳道了聲“師兄”,便自往他身後的石屋走去。
“王帽!”白衫弟子回個禮,便對着手中的書簡衝孩子們喊了一聲,然後便有一個錦衣少年應了聲“到”,走了出去,白衫弟子指引了他住處的位置,便接着喊下一個人的名字。
“......張銘!”
終於喊到自己的名字,張銘揉揉又開始發軟的腿肚子,幾步走了上去,並且得到了自己住處的編號:丙四一,每排共用一個天干標記,他是住在丙排的第四十一號。
很快,所有通過弟子共計十五名的名字都已經喊過,那白衫弟子便收起書簡扭頭去了,臨走前道了一句:
“每四人一間屋子,每排弟子並有一位前輩居住於該排第一號屋負責你們的修習,明晨辰時之前,你們自到各自排頭房屋門口等候,對應的前輩會給你們教導!”
“是!”衆孩童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