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張銘疑惑地問了一句,踱步朝門邊走去。
“我乃暗堂大組頭蘇文平之徒,也是來傳喚你等本次通過正式弟子的使者,速速開門!”
張銘忙走到門口將門打開,正看到一個頭戴髮箍兩眼,炯炯有神的黑衫弟子,那弟子正奇怪地打量着張銘,看得張銘心底發毛,才展顏一笑:“師弟莫怪,師傅已跟我說了你的事,正要打量打量你是如何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張銘連道“不敢”,這弟子只道:“跟我走吧。”說罷一馬當先走在前頭,張銘連忙打起已經準備好的自己的行囊,立馬跟上。
路上,這弟子無所謂般道:“我本名張吳寒,你我說來還是本家,你叫我張師兄或寒師兄便可,嘿嘿,這次這麼肆無忌憚地打量你是有點失了禮數,只是我聽說你入門考驗的時候耍的聰明纔有些好奇,你又有根骨,才半年時間就把展身雲縱修到這個地步,做師傅的弟子也不算奇怪,多少人要費上數年時間都未必做得到呢!”
“只是你不知道多少年幫中高手沒收過貧家弟子了,更何況是師傅那樣的地位,外人勢必要有些閒言碎語的,你日後便知,不必放在心上!”
張銘聽着心中當然歡喜,只是還是故作遲疑道:“這個,蒙師他......”
“哈哈,你莫要多慮!”張吳寒搖搖頭笑道,“師傅他早就有心思收你爲徒,看你很是喜歡,更何況還做了承諾,你既然本年便通過大考,更沒有反悔的道理!自今後,你我便是親的師兄弟了!”
張銘連連點頭,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不一會兒就到了幾排院落後頭的一處大廟的大堂當中。大堂中間一塊匾額,上書“長河落日”,一個微胖青衫男子正站在大堂當中,幾個少年則站在他的身前,張銘一直投以注意的林安正在其中。
“在此候着就是了。”張吳寒悄聲對張銘道了一句,便閃到了堂的一邊過去,張銘循着他的身形看去,正看到自己的蒙師蘇文平站在靠前的一個位置,衝他點頭微笑。
“衆弟子似乎都到齊了?”微胖青衫男子,也是當日張銘入門時講話的那位徐慶長幫主,掃視了堂中一週,面色嚴肅點頭道。
“不錯。”一邊的副幫主唐舫點點頭算是應喝。
“好!”徐慶長上前一步,對着座下十名剛剛新鮮出爐的大考通過弟子點了點頭,“諸位少年,爲何聚此你等可知?”
一個顯然出身於富家的少年當前一步,單膝跪倒在地,抱拳道:“稟幫主!我等正當正式入門的關頭,聚齊於此正是爲此,祭拜本幫祖師,發下歃血誓言!”
徐慶長點頭同意,衝一邊的副幫主唐舫使了個眼色,唐舫從一邊侍者的手中取過一個盤子,盤子當中整整齊齊擺滿了十一個小碗,碗中盛着的是鮮紅而粘稠的血液,已經微微凝固。
徐慶長從臺前階上走了下來,唐舫捧着盤子跟上在其身後,徐慶長在十位弟子身前分別微微停留,唐舫則每跟到一個弟子身前,就示意其拿走一個小碗。
一圈過去,盤中小碗只剩下一隻,徐慶長將其端起,唐舫收盤退下,徐慶長轉身對衆弟子高聲道:“按幫規,歃雞血,結義氣!”
然後將小碗高高舉起,咕咚咕咚將其喝淨,倒扣碗來示意,十名弟子齊齊整整地跟隨着將小碗中的雞血喝乾抹淨,張銘肚子裏只覺得一陣翻騰,有些反胃,但此時堂前氣氛嚴肅,也不敢稍有造次。
徐慶長神情恭敬地兩手併攏擡到額角前,作揖,身體和腿部成垂直,然後再起身,先後三次,弟子們也紛紛有樣學樣,不知何時點燃的幾隻香,氣味飄飄瀰漫了整個廳堂,令場面更加嚴肅幾分。
“衆弟子,如今我便以長河幫第三十二任幫主之名義,”徐慶長轉過身來,身後還立着老祖師的畫像,對着衆弟子肅穆道,“授給你等長河幫弟子之名銜!”
“王帽!”他從一邊拿起一塊牌子,喊道。
“弟子在!”一個灰衫弟子作揖應喝,幾步上前,徐慶長將牌子遞給他。
“林安!”
“......”
一會兒之後,張銘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牌子,仔細打量,那上面用古錐文【1】寫了兩個認不出來的字,不過單從字形上判斷,張銘半猜這應該就是自己的名字。
“啪啪啪!”發完名牌,徐慶長笑了笑,拍起手掌,十個侍者手捧一席黑衫各自來到一個弟子身前,各弟子就在這堂中一個個褪下了灰衣,換上了象徵正式弟子的黑衫。
“好好好,我幫中又多十名俊彥人才!”徐慶長大笑道,“接下來就是給各個堂口分配弟子了!”
“各弟子拿一張紙來,將自己想去的堂口寫下,遞交給我,我再酌情考慮!”徐慶長邊說着,便有人從旁爲十位弟子遞上了宣紙毛筆,十人對視幾眼,各自寫下自己的意願。
張銘此時當然頓時也知道了爲什麼先前非得先有個弟子引領,原來這竟是一種暗通消息,那麼此時他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只能坦而然之地寫下了暗堂兩個大字。
正在他們考慮、寫下意願的時候,不時有幾個黑衫弟子跑到副幫主唐舫耳邊耳語着什麼,其中就有張銘那位張吳寒師兄。待宣紙集齊,唐舫又走上臺前在幫主徐慶長的耳邊說了些悄悄話。
“好,綜合諸弟子的個人意願,以及各堂口的統籌安排,我宣佈——王帽,東堂;......張銘,暗堂;林安,暗堂。”
果然是這樣,張銘心中硒笑,不過馬上他又覺察到好像有哪裏不對。堂前徐慶長還在說着勉勵新弟子的話,張銘就使勁琢磨,好半晌,終於想出哪裏不對了:之前宣紙收上去的時候,他注意了一下林安寫的,他分明寫的是北堂!
難道真是什麼勞什子統籌安排所以纔將林安調來暗堂的麼?可明明除他外自己看到的別的弟子寫的意願都得到了實現......張銘直覺不會這麼簡單,尤其是這是發生在林安身上的事。
林安,這個人日後可是一代江湖巨擘,在其早年武藝未成時就暗通東南大幫巨鯨幫,滅掉大新東南昔日霸主......長河幫的人物啊!
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一些什麼故事,或許就跟林安第一年入門大考給他使絆的富家子弟有所關係!
張銘皺着眉頭思考,卻沒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後,堂邊屬於暗堂的席位當中,自己那位便宜師兄張吳寒,在聽到宣佈林安去向之時,嘴角翹起了一抹得意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