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東西是假的,怎麼能不賠呢?!”那小個子家僕漲紅了臉,揪住了林安的衣領子,大聲嚷嚷道。

    林安實在是很有點不舒服的,只是這也是他的計劃,雖然不舒服但也就忍着了,表現在表面上就是他滿臉的輕蔑和不以爲然。這倒是取得了不好的效果,人羣湊過來的好事者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指責起了他。

    “你該賠人家的啊!”“做人也不可以這樣子的......”

    人羣開始了說教,林安瞥了一眼小個子家僕旁邊那些看着他面色不善的粗壯家丁,哼了一聲,冷冷道:“什麼話?你說我賣了假貨我就賣了假貨?你怎生不說我偷了你的珠寶,偷了你的婆娘?難不成我現在還得賠你珠寶?賠你婆娘?”

    “哎呦這個人!”

    “無商不奸,無商不奸吶!”

    “其實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沒有證據的呀......”

    林安話一出口,那小個子可就受不了了。這採買出了差錯,本來他就得喫掛落,若是錢也討不回來,恐怕他就要自己掏腰包來賠償了。可他哪裏來那麼多錢呢?

    他吱吱哇哇地出口罵了起來,他身邊一個家丁卻湊上來到他耳邊講了幾句話,小個子眼前一亮,停止了謾罵。

    這些家丁正是家裏人派出來給他壯聲勢的,也讓他能有底氣跟行商說理,此時說了主意,他也覺得好,便大手一揮:“把他給我帶走,我們去衙門說理去!”

    幾個家丁一擁而上,將刻意忍住毫不施加反抗的林安架了起來,就往官府走去。

    原來那家丁給那小個子出的主意卻是:“這人就是個行商,沒根沒底的人。可若我們在這裏把他給打了搶了,恐怕傳出來還得是我們的不對,畢竟我們也沒證據。若是將他整到衙門裏去,就好辦了。”

    “總之這件事情是我們在理,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是順之人情,官府老爺也知道是我家吃了虧,否則我們憑什麼不天天出去找來行商訛呢?這家門清白也要考慮的。更遑論咱們老爺和主薄大人更是至交好友,我們敗不了的。”

    藏在暗處觀察的師兄看到這裏,也沒跟着人羣接着走了,他已然明白了林安的所有打算。

    他藏到巷子裏沒人的角落,掏出了一塊白布,和一隻鉛做的長方杆子,在白布上寫了起來,大概將這檔子事情完整地記錄了下來。他覺得這已經足夠說明林安的資質了。

    要知道,就算是他們這些資深弟子,在應付這類調查的時候,往往也是直直地選擇先換個身份,然後才伺機打入到官府內部瞭解事委,或者乾脆打扮成分堂弟子再去打聽,而不會選擇這門巧妙的方法。

    這個辦法,實際上能給大家不少啓發了。

    林安跟着來到了衙門,不一會兒之後升堂開審,在聽到兩方陳述對質之後,再加上林安又故意做出一副刁民劣商的樣子來,自然先惹得人有幾分惡感。

    之後,在衆位觀察堂審的愛看熱鬧的老百姓的交口稱讚當中,彷彿化身包青天的縣官老爺果然如同那家丁所料的,根據他們家門清白,不至於自污,小個子和林安也無冤無仇,無需栽贓陷害,將林安判進了監牢,準備過幾日就發到外地去刺配當兵。

    林安看似無奈地被押了下去,自己的行囊也被全然收了過去,一部分銀兩還給了小個子家,剩餘的財貨就全部由衙門裏面的衙役小吏們拿去分了,對這奸商不用多客氣,這幫人如是說。

    總之,林安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進入牢獄之後,他先是很快裝作閒聊從犯人口中儘量不漏痕跡地打聽到了該有的情報,然後趁着牢頭換班的時候,憑藉自己的本事越了獄。

    如此一來,就算是官府的人知道這個行商有什麼江湖背景,也扯不上他們是總舵派來刺探監督分舵情報的暗堂探子。畢竟一般人不會聯想到去詢問牢犯他們之間的交流,就算心血來潮去問了,也問不出什麼來。

    林安可是根據指點,完全用雲裏霧裏的閒聊手法套出來的情報,恐怕那幾個師兄來這裏也未必能做的更好,犯人更是分不清楚什麼重點了。

    整個過程下來,太陽都還沒有下山。林安這纔不緊不慢地趕到了約好的地方,這時張銘等幾人也都已經等在了那裏。

    各自交換了情報,他們再次分頭去了住宿的地方,張銘和林安在一處,接着模仿昨夜看的師兄的報告格式各自作了報告,次日清晨便在集合的地方交了上去。

    接着他們又很快去到了最後一個北堂管轄的縣城楊安。

    這次同樣沒出現什麼意外。

    事實上分堂對於總舵時不時派出來的暗堂探子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察覺,只是他們的立場肯定是不能夠反對的,只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候就算真的抓到了一點蹤跡,也不過就是放着他們過去了就好了。

    所以一般來說,這種刺探消息的任務都不會出錯,除非哪個分堂真的有不軌之心了,或者哪個分堂的高層和幫中高層或者暗堂高層不渝,特意要來這麼一個撕破臉皮的下馬威。

    更何況他們這組發揮的不錯呢,包括兩個新人,不說名聲在外的張銘,就是林安也是有模有樣的,不比老弟子差多少。

    於是下山第四日,在完成了全部三個縣的考察之後,他們算是行程沒有出現意外,同時也沒有探查到什麼緊急情況,需要馬上回到幫中去稟告的,於是,他們根據習俗規定,繼續進行任務的後半段,前往北邊的洪興堂探查消息。

    ......

    這種幫派之間的探查和刺探是非常頻繁和隱祕的,幫和幫之間固然是心知肚明,但是若是探子真的行事不慎叫別人給抓到了,那可就是很嚴重的外交糾紛,想要胳膊腿完好地回到幫中,還要看你個人的價值如何。

    這次出境刺探沒有什麼固定內容,算是等級最低的一類,張銘和林安出發前並沒有接受過相關的保密訓練,也是這次任務強度不大,周晗纔敢這麼安排。

    想要敷衍拿到最低等級獎勵的話,他們只需要在臨邊的幾個縣查一查當地的物價、人員情況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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