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繼續進行了幾天,胖子則在使節團當中處理其他的事情。

    有時候並不是他們出來了便可以不用聽取家裏邊的號令,恰恰相反,有時候正是因爲他們不在控制當中,華溝方面的軍方大佬們似乎更加不放心了,自然不是擔心他們叛國,畢竟他們全家老小可全部都在長沙國呢,而是因爲擔心他們做的事情出了什麼紕漏,又或者他們的行爲有了什麼新的消息但沒辦法立刻傳到華溝來讓大家都知道,從而商討對策進行妥善應對。

    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談判交鋒,只要是這類事情,通常信息這一件事情都要被提到最高級別的警惕等級上來,信息延誤可以造成的後果是很可怕的,也是軍中大小諸位所極力避免的。

    所以胖子儘管這些天並不與苗人正面交鋒和接觸,此刻他也要注意避嫌,雖然他知道現在已經徹底壓服了這個魚龍混雜的使節團,大家就算是不聽他的招呼,也不至於公然唱反調,好像那日那位大族長被自己的同伴們一通搶白,甚至當面質疑的那樣,若是真正留着那幫自己往苗人的刀口上撞的蠢貨,老實說,胖子還真不得不擔心這等事情發生的可能性。

    但不管怎麼說,如今的他也算是得到了整個軍中的權威,基本上他說什麼,想要做什麼,都不會得到太大的反對聲浪,他可以盡情地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勾畫這個使節團使命的藍圖和具體的交涉進程,但是權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他也知道其實有不少人只是攝於他行事果決的風範,暫時被他鎮住了而已,並不一定就非得是對他心服口服,一旦他處理事情出現了什麼差錯,這些人恐怕就會如同餓虎撲食一般向自己涌來,自己身上的每一單光輝和榮耀,都會被人狠狠扯開,撕出裏面最醜惡的部分,雖然這些事情當中並不一定摻雜着那麼多的私慾和醜惡,但是人類的惡劣就在於此,他們總喜歡拿着自己最不堪的眼神來看待一件事物,就算本身不那麼醜惡,經過了重重的解構,也很難讓人相信它本身是那樣潔白無瑕的了。

    人的醜惡絕對是突破人自己的想象的,不少人能夠知道這一點,卻做不到將自己摒除其外,但好在他們認識到這一點的本身就已經足夠出色,能夠針對其做出相對應的佈置了,就好像胖子此刻就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夠失敗,甚至使用一些非常規的黑暗手段也不例外,事實上只要是成功了,那麼所有的險惡就會全部都被覆蓋在表面的燦爛之下,但是如果一旦遭遇到了失敗,哪怕就算是人們眼中平平無奇的東西,也會被人們瘋狂地解構成爲天地不容喪盡天良的行爲。

    當然,與此同時胖子也十分注意與上頭的溝通,畢竟這才能夠是他顯示自己忠誠的好辦法。忠誠有的時候不一定非得是對最上層的人的,特別是上層人物有的時候並不能夠直接影響到他們的本身的時候,他們在這種情況下的忠誠,往往是直接付給了能夠影響到他們的相對下層一些的人物,胖子也知道,他如今的命運,他的功勞是否能夠被所有人知道,只取決於這支軍隊的統帥王霜,是以不遺餘力地將自己每日所思所想,每天的談判進展和他對此的預測,統統寫在了報告當中,並且日日發派六百里加急,讓還沒有休息過多少時候的傳令兵匆匆忙忙地又要繼續上路,儘管這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已經算作是超負荷運載了。

    哪怕是炙手可熱的現在的張銘,儘管的確是有足夠多的人願意去向他拋媚眼,表露忠誠,但是現在的張銘還遠遠沒有影響他們的力量,他們做的不過是對未來的投資罷了,之所以如此熱衷於做這件事情,只是因爲張銘這隻潛力股也真可以說是明明白白地擺在大家的面前了,種種跡象,不管是外部也好,內部也罷,似乎都表明了張銘是不可能隕落的那顆星辰。

    談判繼續進行,胖子也有很多事情叫他煩心,但是這些事情跟現在的張銘統統都沒有關係了,基礎是他打下來的,他也不可能以這樣的身份包攬所有的功勞,所以他現在只需要將大家對他的示好坦然地接受下來,從中得到足夠多的好處,然後退出這件事情就足夠了,表明自己的態度,反正現在的收穫其實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他能夠得到的獎賞已經在他的想象當中了,看來是真的要鹹魚翻身了,幾年之內——在他離開之前,張銘也已經有了足夠成熟的規劃。

    否則他很可能得不到足夠多的功勞,甚至因爲自己手伸得太長引起了衆怒,這樣下來,他反倒是得不償失了,張銘看着自己身前人才濟濟的堂屋內端坐着的幕僚團隊,心中暗想。

    這些人不久之前還是公孫仇的麾下,一門心思想着要如何跟張銘作對才能幫助自己的主公公孫仇得到最大的利益和好處,最好讓公孫成這個傢伙去死好了,這纔是他們的想法。

    但是如今轉變了角色,特別是張銘是一個個細細考察過的,不管從能力、品格還是可能存在的臥底和背叛的情況,都統統進行過了覈驗,確保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危險,他這才安心地想那些已經提前將這些人收押的官員們提出自己的請求,然後立刻開始着手招攬。

    他得到了總共十一個人才,他本來提出來的是十二個人,但是其中有一個人拒絕了爲他效力,這個人似乎品行不是很好,但是張銘念在惜財和愛惜一個得到的名額,才提出了對他的考慮,沒想到早收到了言辭的拒絕。

    這個人本來心底裏打的如意算盤——如今的形式沒有人不知道,以這人的聰明自然也是知道自己這幫人將來的歸宿只能如何,因爲張銘已經強勢崛起,他們的後路已決,要麼只能跟隨者張銘,改換門庭,要麼就只能安安心心地去死了。

    這位先生當然不願意去死,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就能這麼輕易地投靠了張銘。越容易得到的就越容易不那麼珍惜,這是鐵律,這位先生深有感觸,所以儘管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只剩下了投靠張銘的這條路,他也不願意被輕飄飄的一席話就招攬過去,否則,招攬的成本不如何的高,他又如何能夠確立在張銘心目當中和同僚們之間的地位呢?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纔是真正對他的前途能夠產生巨大影響的事情。

    所以他決定沽名釣譽一番,卻不想他的這番矯揉造作剛剛好看在張銘的眼中,讓他煩不勝煩——於是他決定放棄這一個名額了,只不過人已經領來了,沒有退回去的道理,別讓人家以爲了自己是對他們這些人有什麼意見,畢竟是笑臉湊上來的,張銘知道自己不可能單打獨鬥,也沒想過要斷絕跟他們之間的聯繫,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要用上他們,如今若是自己做的不好,恐怕將來都不好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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