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聽罷,根據記憶當中這些貴族世家的公子哥們的交往習慣,矜持地笑了笑,卻沒有矢口否認,當然更沒有大大咧咧地答應了下來——在貴族當中,講的最多的正是含蓄之美,如果說什麼都爭着搶着,那隻會叫人堪稱不成熟,被人看低而已,正是這些已經長大的公子哥們需要避免的。

    如今他們一個個都進入了適齡進入政壇的年紀了,但是他們終究只不過是年輕人罷了,雖然國朝當中也開放有一些渠道,諸如地方官的舉薦和徵召,能夠讓一些平民子弟也進入到官員的序列當中(這也正是爲何平民子弟拼命想要擠入知識階層當中,獲得能夠讓官員們任用的資格,成爲他們的幕僚——事實證明,官員們這種舉薦和徵召的資格,這種進入官場的途徑既然壟斷在了他們的手中,那麼自然會優先照顧親近自己的人——最起碼將來也能夠引位奧援)。

    關鍵的問題在於,貴族當中的子弟,儘管是在如何落魄的貴族,或者序列排的再怎麼低了,沒有一分一毫的可能會繼承家族的榮耀,也不太可能去採取這種方式進入仕途,毫無疑問,這些是專門爲平民子弟開闢出來的如是渠道,事實上也是貴族階層徹底壟斷和掌控整個國家的手段之一。

    如果萬一貴族子弟也有意與此,那麼不僅僅同樣身爲貴族階層當中的其他人會看不起他們,就連平民子弟也不可能因爲雙方使用同樣的方法進入仕途而對他們另眼看待,反而會將他們是做自己的競爭者——平民子弟進入仕途的雖然不多,但是久而久之自然也包成了一團,他們爲貴族所看輕,但想要能夠在政壇當中保持一定的話語權和權力,他們必然是需要擁有能夠爲自己所用的手下的,這種手下的來援,大部分就是從這種徵辟或者舉薦的途徑當中來。

    這種情況下,貴族如果擠佔了本來就不多的名額,那麼舉薦的平民子弟自然就要更少了,那麼對於龐大的平民管員階層當中,也是一個不幸的噩耗。

    事實上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貴族能夠進入官場的途徑實在是太多了,事實上到了適齡的年紀,除非實在是頑劣到了一種地步,沒人能夠相信這樣的人能夠肩負起重大的爲官的責任,那麼大部分的貴族子弟都能夠順利進入。

    在這種情況下,還得去同平民子弟搶名額,其實也就證明了這種人該有多麼廢物,從他門本人的道德層次也好,還是能力水平也罷,都很難讓人信服。

    但是同樣到了適齡的年紀,有的貴族子弟起點就高,一下子進入了諸部當中,甚至是九卿之下的官署當中直接操手處理政務,有些人就只能夠去一些冷門的衙門,比如太史令或者甚至是占星監、國子監搞一些教育或者封建迷信的東西,誰都知道這樣的職位沒什麼油水,更沒有什麼發揮的空間,這也就證明了不管是經濟上還是政治上,這樣的職位想要混出頭都很不容易。

    能夠決定一個貴族子弟進入仕途起點的,就在於他們的名聲,和家長的能力。其中前者的關鍵性或許某種程度上還要比後者更加重要一些,畢竟如果自己本身沒有能力,或者本身不能夠讓別人相信自己有着能力,那麼就算是家長幫背景通天,他們恐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畢竟就算是竹山君,他想要提拔一個人,也需要講究一個名正言順的。

    能夠證明一個從來沒有實際處理政務的年輕人的實際能力,是一件非常困難並且唯心的事情,也不太好操作,但是事實上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長沙人也不例外,他們自然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去決定一個人——事實上,貴族的培養都是從小抓起的,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弟能夠繼承自己的家聲,不讓其墮落,事實上家族的特性也是這麼要求的,後代必須更強!

    既然如此,評比從某些角度上看,其實根本不需要臨時處置,這種各種形式的攀比其實已經從他們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就開始了,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他們第一次學習射箭,第一次學習御車,第一次學習寫字,第一次學習算數,第一次學習書畫、占卜,等等等等,就有一雙有一雙的眼睛緊緊盯着他們,一旦他們其中的某個人表現得支撐不住的,就會馬上被人拉了下來,具體表現,就是此子頑劣之類的評語,然後這類評語又會迅速在貴族圈子當中傳揚出去,直到人盡皆知。

    當然,相反也可以一一對應如此,一旦一個孩童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潛力,超凡的學習能力,不管是哪一方面的,都會很快被人對號入座——這也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孩童的身份,如果孩童的身份,家族,一般的話,這樣的名聲往往傳播不了太遠,就算是傳播出去了一些,也不代表着他們這些人就能夠跟權貴字第一樣,擁有了這份名聲,從而得到相同的待遇。

    像是公孫成和公孫仇,或許也有時勢的原因,當然,不可否認和忽視的主要應該還是屬於竹山君的偏見問題,但是他們的名聲差距也是非常大的,不管如何,公孫仇出生以來的很多事情做的都不盡如人意,這應該纔是一切的根源,但是相反,公孫成卻不是這樣,很多事情他都坐到了,盡情揮灑着屬於自己的這一份天賦讓每一個人看到,再加上客觀上的他確實因爲某些時勢的原因得到了竹山君的一些寵愛,兩相結合,發生了化學反應。

    本來這一點直到張銘失去蛇隘關的時候或許會有點轉機,但是他馬上就殺了個回馬槍,這倒是讓京城上下的人都是大跌眼鏡——過去不是沒有這類傷仲永的事情出現,而且在名聲的催化下,一次失敗往往就有跟着下一次的失敗。

    所以在公孫成失去蛇隘關了之後,京城當中上下可以說輿論是完全向着對張銘不利的方向演變的,市井當中的好事者也好,還是那些靠此爲生的評書先生,都很喜歡津津樂道,最喜歡講的一句話就是,恐怕公孫成在此之後就要一蹶不振了,過往的經驗給了他們最爲成功的範例,他們不介意浩如煙海的案例當中加入一項鮮明而且新鮮的例子。

    但是張銘的恐怖戰績傳來了之後,這些聲音唱衰之類的就似乎在一夜之間全然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這簡直就是笑話,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夠讓人接受,他們這些誤判了形勢的人當然是不肯因此承認自己的失敗,反而開始了另外一中流言——既然張銘這麼牛逼,當然不是他們能夠詆譭的動的,他們跟公孫成也沒仇,不至於非得去撩撥人家,但是他們內心當中的八卦之火,和很喜歡傳謠的性格從而從中得到旁人崇拜的眼神的心思卻是很難掩蓋得住,那麼他們自然很喜歡說出一些聳人聽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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