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珠一向覺得喬大娘喜歡喬西,不喜歡自己,也因爲這個原因,總找由頭和喬大娘吵架。
這會兒聽喬大娘這麼說,一下子就爆發了。
她扯着嗓子喊:“西西什麼西西,你叫的再親熱,也是別人家的姑娘!你這麼想給她當媽,人家還看不上你呢!”
“你……你……”
喬大娘平日裏再老好人,也禁不住被自己的女兒用這種口氣說話。
尤其,這個女兒還害得她付出很多。
哪怕是最吊兒郎當的大兒子,也好歹娶了個乖順的媳婦回家,讓她心裏有些安慰。
而喬珠呢,除了讓她操不完的心之外,就是惹事。
現在,還要惹更大的事。
喬母那是什麼人,哪怕是喬奶奶年輕掌權的時候,都能擼袖子和喬奶奶對着幹,讓喬奶奶認輸閉嘴的人。
現在喬奶奶老了,什麼都幹不了了,她還能怕?
喬珠帶着喬奶奶過去鬧一通,除了吵吵嚷嚷一陣,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不說,還會帶來一系列的後患。
最關鍵的,就是之後掰玉米拾花生的時候,很需要喬母的人脈和地位得到一些幫助。
喬奶奶一天到晚不去地裏,吃了就浪門和睡覺,這種事情她自然不放在心上。
喬珠也是,現在打着要嫁人的幌子,不好好幹活,也不管這些事。
可她不能不管,在這些事情上,少一點幫助,會多多少苦力!
這兩個人,一點都不爲家裏幹活的人着想!
喬大娘捏緊了手裏的擀麪杖,氣得老臉通紅:“你還別不服氣,人家喬西就是比你聽話,比你懂事,可惜我沒那個命,生不下那麼好的姑娘!”
“你給我閉嘴!”喬奶奶一柺杖甩過去,正正打在喬大娘的腦袋上。
喬大娘被打得一晃,嗷嗚着捂住腦袋。
正巧,在外面閒逛的喬文龍回來了,看到母親被打,喬文龍立馬衝了上去,對着喬奶奶推了一把。
“你打我媽幹什麼!”
喬奶奶畢竟老了,喬文龍又是小夥子,這一推,喬奶奶就摔了個屁股墩。
喬珠驚慌失措:“奶奶!”
她一邊去扶喬奶奶,一邊扭頭控訴喬文龍:“哥,你怎麼能打咱奶!她最疼你了!”
這個家的孩子,喬奶奶最疼喬文龍,接下來纔是喬珠。
“是她先打媽的,有我在,誰都不許打我媽!”喬文龍對着喬珠恨恨說。
喬珠對喬文龍,還是比較害怕的,看到喬文龍露出兇悍的表情,當即閉上了嘴巴。
喬文龍雖然奸懶饞滑,但對喬大娘卻是比較好的,他小時候看多了喬奶奶欺負喬大娘,心裏也是積怨已深。
這一推,並不單單是失手,更多的,是爲喬大娘的復仇。
至於所謂的喬奶奶疼他,那是因爲他是長孫,他要不是有長孫這個身份,喬奶奶能對他那麼好?
而喬大娘就不一樣,喬大娘對他的好,是親媽對孩子的好,這不一樣。
喬奶奶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偏愛的長孫,居然有一天會把自己推倒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呢?
她的心裏給紮了刀子似的,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拍着大腿,一聲接一聲地嚎哭起來。
“白活了啊!”
“這麼多年,好心餵了狗啊!”
她哭的聲音大,很快,把去自留地侍弄菜園的喬爺爺和喬大伯都引了回來。
喬爺爺和喬大伯回來,問到底怎麼回事。
喬大娘怕喬文龍挨訓,攔着說是自己的錯,都怪自己,喬珠對喬大娘的氣還沒消,哼了聲:“就是怪你!”
“有你說話的份兒!”喬文龍掄圓了胳膊,對着喬珠就是一巴掌。
喬珠被打蒙了,捂着臉向喬爺爺和喬大伯看去,見兩人都沒有要責備喬文龍的意思,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
她一屁股坐在喬奶奶旁邊,抱着喬奶奶,也嚎啕大哭起來。
院子裏一團亂麻,陸婷和喬圓躲在廚房裏做飯,沒有說話也沒有跑出去看。
喬玉雖然和喬珠關係好,這時候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畢竟,奶奶之前經常說,這個家裏,男人們說話做事,女人是沒有插嘴的權利的。
現在姐姐插嘴被打了,她可不能再犯錯。
喬大娘看看喬奶奶,再看看喬珠,都是不饒人的主,她明白,這事兒沒那麼容易過去。
可兒子爲自己出頭,她不能讓兒子認錯。
忍着腦袋上被打的痛想了片刻,喬大娘想到一個法子。
下一秒,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媽!”
“娃他媽!”
“媽!”
……
喬西和喬母手拉手坐在炕邊,喬西把白天在衛生院賣黃芪和野山參的事說給喬母聽。
儘管已經略去了很多細節,喬母依舊聽得驚心動魄,嘴都合不攏。
喬母雖然是村裏的婦女主任,丈夫是村長,也算是個威風人物,可對於村子以外的世界,仍舊很陌生。
鎮上的一切對她來說就很厲害了,更別提什麼省城醫院的領導。
跟省城的領導打交道,簡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認認真真聽着,不時發出驚呼:“啊!”
或者就是:“閨女,你怎麼敢的啊!不愧是我閨女!比你老媽厲害多了!”
她這樣捧場,喬西講得也開心。
說完了賣的過程,接着說賣的錢。
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說賣了多少錢,喬西是怕喬母被嚇到,所以,一點點慢慢說。
先用省城醫院鋪墊,再說聽了就咂舌的一萬多塊錢。
她手伸向衣服口袋,剛準備掏存摺出來,給喬母一個大大的驚喜,突然,撕心裂肺的嚎哭聲傳了過來。
把倆人都嚇了一大跳。
“這不是你奶奶的聲音嗎?”喬母一下就聽出來了,她擰了擰眉頭:“她怎麼哭成這樣?”
真是稀奇了,多少年了,沒聽到喬奶奶這樣哭了。
喬西也很好奇:“是不是大伯母那邊出什麼事了?”
倆人正疑惑着,在廚房做飯的喬南,噔噔噔跑了進來。
“奶奶哭了,哭的特別大聲!你們聽到沒有?”喬南喘着粗氣,大眼睛泛着傻乎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