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劇烈的搖頭,“我不認識招娣,你們不要胡說八道,你們快滾——”
小糰子的兩隻手捏起了一顆金瓜子,往遠處一扔。
招娣的魂魄就從小泥人裏緩緩地冒了出來。
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狀的魂魄。
然而。
招娣明明已經變成了一隻鬼。
但是在面對着死老太婆的時候,招娣竟然嚇得瑟瑟發抖,“奶……奶奶,我錯了,你不要殺我好不好……我會乖會聽話,會幫忙做事情,我會洗衣裳,會做飯,會餵豬,會看弟弟,我可以喫的少一點,我不喫也可以,我出去喫青草,求求你讓我活下去好不好?”
老太婆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招娣?你竟然是招娣?奶奶好想你啊。”
長公主呸了一口,“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噁心?你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這麼多年,你自己沒讓自己噁心死,還真是奇蹟,招娣是怎麼死的,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剛剛還信口雌黃的說你只有一個大孫子,現在看到招娣了,你又好想她了?你這張嘴簡直比屁股眼還要髒!”
老太婆眯了眯眼睛。
而此時此刻。
聽到長公主破口大罵的車伕和護院們,通通走了進來。
就是這個時候。
老太婆忽然眯着眼睛,兩隻手變成了一個做法的姿勢,默默的唸了幾句咒語。
天上好像破開了一塊。
金光閃閃。
而就從這破開的一塊漏洞中,迅速降下了一團金色的繩網,隨着死老婆子一聲令下,金色的繩網迅速縮小,把所有人通通都禁錮在了一起,包括招娣的魂魄。
小糰子念念有聲的念着咒語和老婆子抗衡。
竟然沒能打過老婆子。
反攻到自己。
小糰子覺得自己又累又困,渾身麻木,迷迷糊糊,想要睡覺。
老婆子哈哈大笑,“就憑你,還想跟我抗衡?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所有人的忌日!”
老婆子還在繼續收緊。
那金色的繩子割在了每個人的身上,細細的繩子,此時此刻就像一把刀,把接觸到的地方割得鮮血淋漓。
長公主一把抱過小糰子,緊緊的把小糰子護在懷裏,其他的護院紛紛護住長公主。
就在這時。
一隻毛髮鮮亮的大公雞從外面衝了進來。
直勾勾的衝着老太婆跑過去。
那尖尖的嘴巴對準了老太婆的大腿,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靠近老太婆的時候,大公雞幾乎要飛了起來。
大公雞的那尖嘴一下子刺進了老太婆的大腿,老太婆疼到尖叫了一聲,咒語到此爲止。
老太婆閃進了堂屋裏面。
喔喔跑去繩網附近,用嘴巴去啄,嘴巴都啄出了血,也是無能爲力。
急的一邊喔喔叫,一邊展開翅膀要飛。
繩網還在收縮。
方方正正的格子已經徹底的刺入了護院他們的體內,割裂出了一塊又一塊的肉。
此時此刻,長公主也明白了。
老太婆的目的就是將這一張網收縮到最小,而他們所有人,都將會被割成了方塊大小的肉塊。
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不會留下。
這和千刀萬剮又有什麼區別?
天殺的。
這個死老太婆。
怎麼不打個雷劈死她?
長公主的耳邊不停地響起護院的慘叫。
長公主雖然被包圍着看不見。
喔喔發出悲愴的叫聲。
就在這時。
院子門被人一腳踢開。
容離第一個衝進來,“寶寶,母親!”
聽到容離的聲音。
小糰子因爲睏倦,聲音小小的,弱弱的,幾乎聽不到,“阿離哥哥,你放喔喔一點血,朝着天空撒,一邊撒一邊念#@¥?Ψ?……”
容離耳力過人,聽到後立刻照做。
一瞬間。
金色的繩網爆破,碎成了七零八落,落在了院子裏,其中有一塊還落到了喔喔的雞冠上。
喔喔快嫌棄死了。
把腦袋往地上摔,也要摔掉那噁心巴拉的東西。
四個護院已經回天乏術。
他們背上被割出了幾百塊的肉塊,現在肉塊只是微微的粘連在身上,露出了森森白骨,就連後腦勺都被割成了格子塊,可見那繩網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容離的後面跟來的是章耀宗。
章耀宗看到自己從小長大的院子,變成了現在這般血腥的樣子,萬分的不可置信,差點嘔吐出來,他臉色蒼白的搖着頭,“奶奶,奶奶,這是怎麼了?”
門被推開。
老太婆從裏面走出來。
剛剛還容光煥發的老太婆,現在卻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臉色鐵青,身上陰森森的,好像已經不是陽間的人了。
她一步步的走近章耀宗,“我的大孫子,你回來了?奶奶現在就去殺雞給你煲雞湯,我大孫子都瘦了……”
章耀宗卻一步一步的後退。
他萬萬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佝僂着背的老人,竟然會歪門邪道,竟然一天內殺了四條人命,竟然還想要殺掉長公主……
老太婆一直猙獰地笑着,“大孫子,這是怎麼了?怎麼不和奶奶親近了?奶奶可喜歡你了,奶奶把命給你都可以,你是奶奶這輩子的希望,是奶奶的驕傲……”
章耀宗的眼眶微微溼潤。
面前這個老太婆究竟對他有多好,他自己心裏當然知道。
家裏的好喫的全部留着給他喫。
爲了能讓他上學堂,她挨家挨戶的下跪借錢,爲了還錢,她女扮男裝去碼頭背麻袋,所以現在連腰都直不起來。
可是……
可是……
章耀宗艱難的開口問道,“所以你真的殺了三個姐姐嗎?”
老太婆面色一頓,“不要提她們,都是晦氣的丫頭片子,她們該死,生下來就該死,咱們不提她們那些晦氣的東西,奶奶去殺雞,去給你煲湯……”
章耀宗喊了一聲奶奶,“你把三個姐姐的屍體埋在哪裏了?我求你告訴我。”
老太婆停下腳步。
難過的看着章耀宗,“你真的想知道嗎?”
章耀宗點頭。
老太婆從來沒有拒絕過孫子的任何要求,現在也是,所以她握住了章耀宗的手,“你跟我過來。”
來到了雞窩旁邊,老太婆指着雞窩裏喂着的那十幾只雞,“你大姐,我把她剁碎了餵雞了,你二姐,我把她剁碎了餵豬了,你三姐死的時候啊,都五歲了,骨頭大了,家裏的刀剁不動,我就把她給埋在外面了,就埋在了咱們村和隔壁兩個村交界處的井口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每天都要受到成千上百的人的踐踏,腳步和旺盛的陽氣壓着她,讓這種賠錢貨,永世不得超生!孫兒,這真的不怪奶奶,誰讓她們是女娃娃,誰讓他們託生到咱們家?咱們家只能有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