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候直接把兒子提了起來,問道,“你相信你不是我親生兒子嗎?”
容墨搖了搖頭,奶奶都說他和父親長得很像,尤其和父親小時候長得像,只是他比父親稍微敦實了一點,他們父子倆那憨憨的樣子,誰都不會懷疑他們不是一家人。
雖然道理都知道。
但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被別人指指點點的說是野種的時候,心裏還是受不了。
沒有辦法說服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懂得在各種流言蜚語中保持堅定自己,因爲這對小孩子來說是一件,雖然不是很困難,但是卻很殘忍的事情。
鎮北候嘆息了一聲。
把兒子抱在懷裏。
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一邊走一邊交代房間裏的兩個小糰子,“你們兩人照常去上學。”
——
容離帶人在路上神祕的抓了幾個說書先生。
把人關在了大理寺後院。
章耀宗跟着容離,一起審訊。
有兩個說書先生,實在受不了驚嚇,顫顫巍巍的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官爺,是這樣的,五天之前,有一個神祕的黑衣人突然來到我家裏,送給了我一塊金子和一本書,讓我把書裏的內容完完全全的背下來,然後去上街說書。
我看完了那本書,覺得也無傷大雅,主要也是我見錢眼開,所以我就收了金子,上街去說書了,後來逐漸的街上傳開了一個傳言,我也越發覺得我說書的內容和傳言相近,所以我原本是跑回了家不敢再說的。
但是那名黑衣人又出現了,這一次並沒有給我黃金,而是用一把刀橫在了我的脖子上,跟我說,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繼續把這個故事說出去,我當時害怕極了,不得已答應了。”
容離讓人給了說書先生一支筆,一張紙,讓他畫下那人的樣子,
因爲對方穿了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大半張臉都被遮擋住了,只留下來了一雙眼睛。
所以說書先生絞盡腦汁也只能畫出了一雙眼睛,又和容離形容了一下來人的身高,和說話的聲音。
這種人隨便在人羣中都能抓出來數十個,根本沒有辦法落在特定的某一個人身上。
出去審訊房。
章耀宗看着容離,“這種案子,自古以來最難辦了,你看這什麼線索都沒有,根本無從下手,你打算怎麼辦?”
男子眯了眯眸子。
稚嫩的臉龐上,一絲陰狠閃過,“既然對方開始動手了,這就不可能是終點,一定還會有另外一招,我等着,我等着他們再次出招,壞事多多了,夜路走多了,總會留下把柄。”
章耀宗摸了摸耳朵,“不瞞你說,容離,我有種感覺你似乎知道是誰,只是沒有證據而已。”
容離微微哂笑,“或許吧。”
話音尚未落下。
大理寺有人跑了過來,“少卿,不好了,郊外葛家村,有兩個女孩子失蹤了,一個四歲,一個五歲,已經失蹤了三天三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章耀宗臉色一變,“容離,我先去處理了。”
容離點點頭,“你去吧。”
——
侯府
鎮北候先把兒子放進房間裏,後來出來,坐在了長公主對面。
聲音溫柔的說道,“不要理會外面的風言風語,沒有必要給自己惹閒氣。”
長公主看着鎮北候,“所以外面的流言蜚語,你有放在心上嗎?”
鎮北候笑了笑。
很誠實的說道,“說實話,是不可能置若罔聞的,但是也不至於放在心上。”
長公主很認真的問道,“我的意思是,當你聽到那些話的第一時間,你心裏會覺得是荒謬,還是有點可信度?”
話音落下。
夫妻兩人看着對方,一起沉默下來。
長公主笑了笑,“其實無所謂的,你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逼你。”
鎮北候沉默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在阿墨的身世上,我從來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長公主眨了眨眼睛。
輕輕的握住了手。
擡起頭問道,“所以你這話的意思是說,你從來沒有懷疑過阿墨,但是你懷疑過阿離?”
鎮北候不置可否。
長公主好奇的問道,“爲什麼?你爲什麼會懷疑阿離,阿離出生之前,正是我們最好的時候,反而是阿墨,他出生的時機,都是因爲我們兩人被灌了助興酒。”
鎮北候抿了抿脣瓣。
長公主託着腮。
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木桌子,“我還蠻想知道的。”
鎮北候起身就走。
長公主低聲呵斥,“容璟,你給我站住!”
鎮北候彷彿沒有聽到似的,繼續向前走。
長公主立刻起身。
跑過去攔住了鎮北候,“你別走,今天把話說清楚,你爲什麼會懷疑阿離不是你兒子?”
鎮北候輕輕的甩了一下胳膊,沒有甩開。
猛然轉過身。
兩隻手按着長公主的肩膀,“非要我說出來嗎?”
長公主眼睛亮亮的看着鎮北候。
鎮北候深吸一口氣。
整個人像是暴怒的獅子一樣,冷不丁的向前走了兩步,一拳砸在了石桌上,手指關節處立刻出來血。
長公主眸子微微的顫了一下,“容璟,你這麼大人了,有必要嗎?”
“有必要嗎?”
“你告訴我有必要嗎?”
“長公主,阿離怎麼可能是我兒子?”
長公主安靜的看着鎮北候。
似乎讓鎮北候繼續說。
鎮北候磨了磨後槽牙,“華陽,當初,我出征之時,你給我休書說是已有身孕。
可是華陽,在我出征之前的那一天晚上,我知道戰場兇惡,刀槍無眼,可能我隨時隨地會犧牲,可能我沒有辦法履行承諾,所以那天晚上我根本沒有捨得碰你。
我怕,我怕我回不來,我怕我回不來,而你卻有了身孕,我怕你在京城中,沒有辦法挺胸昂首的生活。
華陽,你現在能明白,我在戰場上收到了你的家書,說你有身孕的時候,我心裏是什麼感受了嗎?”
長公主眨了眨眼睛。
一滴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