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侍衛守在大牢的中間,筆直的站立在那裏。
就連一隻螞蟻,都不肯放過。
顧承煜隨即舉起一個令牌,一臉嚴肅的看着侍衛。
“皇上已經允可本王了,還有什麼疑問嗎?”
顧承煜口中不帶任何感情,像是發號施令一般。
侍衛瞧見,立刻讓道,沒有再說什麼。
顧承煜孤身一人進入大牢,其中一個侍衛跟隨其後。
“怎麼?”顧承煜轉身,開口詢問,“是怕本王在這大牢中走丟?”
侍衛連忙解釋,“栩王殿下誤會了,在下只是保護栩王的安危。”
顧承煜冷哼一聲,“本王殺伐果斷,什麼妖魔鬼怪沒有見過。”
“還是不必跟着了。”
“這......”侍衛有些猶豫,本來大牢就是禁地。
關押的都是些重犯,而顧承煜要探望的顧承煊更是深不可測。
若是顧承煜在這裏出什麼意外,那自己可就要株連九族了。
侍衛看着眼前冷麪的顧承煜,就算擔心,也不好再說什麼。
於是侍衛掉頭回去了。
顧承煜繼續走着,在關押顧承煊的地方停了下來。
顧承煜看着滿是食物碎屑的骯髒地板,臭味與餿味結合在一起。
讓顧承煜不免得皺了下眉頭。
顧承煊已經沒了平日裏的光彩,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要不是知道顧承煊的位置,顧承煜差點沒有認出來。
無論是多麼高貴之人,就算是朝廷中的王子,到了大牢,便是與牢獄中的人平起平坐了。
元啓國有個深得民心的規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不過皇上已經足夠宅寬仁厚了,沒有治顧承煊死罪。
不然的話,他殘害這麼多黎民百姓,讓尚溪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爲過。
顧承煊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便坐在地上一振不起。
顧承煜看着甚是好笑。
兩個人兒時明明情投手足,如今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文煊王不知換了個環境喫的慣不慣。”顧承煜先開口道,想讓顧承煊注意到自己。
顧承煊依舊沒有動,保持着原有的姿勢。
半響後,他纔有了一絲情緒,慢慢地起伏着身子,發出一絲詭異的笑聲。
如同劃破玻璃碎片般刺耳。
一向談笑風生儒雅隨和的顧承煊竟然變成這般鬼樣子。
顧承煜內心有些壓抑。
顧承煊的脖子像不聽使喚一般,搖晃着擡起頭。
“你不必來此嘲笑我,沒用。”顧承煊啐了一口,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顧承煜看着不知悔改的顧承煊,嘲諷着,“你害的那麼多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早就已經千夫所指了。”
“本王今日來只是告訴你,阿勒索王子已經回怡族了,聆琅郡主也重獲自由。”
顧承煊心中已然無所謂了,這個結局他也能猜的出來。
不過顧承煜的那句“本王”讓他有些不爽。
就算是自己被貶入大牢,依舊是皇族的文煊王。
怎能讓顧承煜這般羞辱。
“栩王別僥僥得幸後,就忘記本王的身份了。”
顧承煊嘴硬着,他就算現在已經落魄,但心中的傲氣未減分毫。
顧承煜眸中透着冷冽的寒意,“沒人記得你是文煊王,所有人都唾棄你。”
“顧承煜,待我出去的時候,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顧承煊恨恨咬牙,不再對顧承煊用敬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想要撕碎對方一般。
“那本王等着。”顧承煜依舊挑釁。
對這種喜歡爭強好勝的人來說,言語上的侮辱就會讓對方惱怒。
只不過顧承煊還有心裏最後一道防線,那就是自己的自尊。
他依舊看不起顧承煜,甚至可能還幻想着自己東山再起。
顧承煜心中嘆氣,對眼前不知悔改,自作聰明的顧承煊感到悲哀。
“今日我來是要跟你像平常家的兄弟一般喝上一杯。”
說完,顧承煜不知從那裏弄來的酒杯,將手中的酒水倒了進去。
他遞給了顧承煊一杯。
顧承煊沒有接過,一直看着顧承煜,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我不想你一樣卑鄙。”
顧承煜知道顧承煊不相信自己,於是自己先行痛飲了下去。
顧承煊這才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久別的苦辣味讓他喉嚨燃燒着,舌尖已經開始麻木。
顧承煜這次帶來的是烈酒,酒味自然比較沖鼻。
顧承煜看着眼前表情微扯的顧承七皇子,心中有感而發,“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喝這種酒的時候,你也是如此。”
顧承煊沉默着沒說話。
“那時候,我還嘲笑你酒量不好喜歡逞強。”
顧承煊聽完又飲一杯,這次沒有任何表情。
他帶着嘶啞的嗓音說着,“兒時的事,莫要再提。”
因爲在他的記憶裏,只有一些痛苦的回憶,沒有快樂可言。
顧承煜沒有搭理顧承煊,繼續說着,“那個時候,我作爲皇兄,對你百般照顧,百般維護,教你詩歌寫作,教你騎馬打獵。”
“還記得有一次我同你一起去捕獵,你被一隻狐狸咬傷,我嫌下人塗藥太重,親自爲你塗藥。”
“那時我問你疼不疼,你咬着牙聲音都是顫抖的。”
“卻還是逞強說不疼。”
那個時候多美好啊,可如今卻......
顧承煜感慨着。
顧承煊勾脣,他還記得後來受了皇上的指責。
皇上竟然斥責他魯莽,說是他帶着顧承煜一起去打獵,才造成如今這個場面。
後來皇上罰他二十棍,其中五棍是自己挨的,有十五棍都是顧承煜替他挨的。
雖然兒時不得父親的寵愛,可是顧承煜對他很好很好。
可能是因爲酒精的作用,顧承煊心中苦澀,越想越難過。
物是人非,誰也沒想到短短几年,變化這麼快。
兩個情投手足的兄弟反目成仇。
他也越來越兇險狠辣起來。
“作爲皇子,雖說受人仰慕,可是身上的包裹卻比別人重百倍。”
“所有人都想討好我們,可無人替我們分擔責任。”
“我們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謀逆,越得父皇的喜歡,就越是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