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38章 還沒到非要我不可的地步
    沈嫿達到目的後滿意的收回視線,也沒倒胃口的再去看周芝芝僵硬的臉。

    她端着高貴冷豔,站直身子,

    先前的那身貂毛沾了污漬已讓人拿去漿洗了,她這會兒身上披了件厚實的瓦罐灰裘皮。

    雖不及貂毛,可裘皮也萬分珍貴,保暖可沈嫿一直嫌醜,壓至箱底,這還是頭一回穿。

    “沈娘子。”

    即清不知何時立於樓道臺階處,他朝沈嫿做了個請的姿勢。

    “爺有請,屬下給您帶路。”

    他的出現沈嫿並無意外,她抿了抿脣,實則崔韞若不尋她,她也該和他徹底講清楚。

    只望此後塵歸塵,路歸路。着實沒必要不清不白。

    “這就來。”

    沈嫿提步,卻在經過周芝芝時,稍稍一頓,她側臉倨傲的睨着後者,將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姿態展現的淋漓盡致。

    蒼白的脣瓣一張一合,怕即清聽了去,嗓音也刻意壓低一二:“瞧見了吧。”

    她微微嘆氣。

    “侯爺身邊壓根離不開我,纔多久就讓身邊的人過來催。黏人的緊。”

    周芝芝袖下的手緊緊攥起,萬般剋制的她倏然起身,就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稀薄。強忍着沒將人前的歲月靜好打破。

    “那我便不叨擾沈娘子了。”

    說着,她匆匆快步離開,倒有落荒而逃之態。

    小樣。

    就這樣還敢到她面前裝腔作勢。

    沈嫿神清氣爽,是勝利者的姿態,就連走路都比往日輕快了不少。

    耳力極好的即清,神情隱隱崩潰。

    而這邊,崔韞已等候多時了。

    屋內染着碳火,他着一件垂感極好的黑色直綴,腰間掛了塊墨玉。袖口綴有流雲暗紋。氣度逼人。

    見只是鬧了場烏龍,姬紇化爲訕訕。踹門的底氣消失殆盡。

    “這……也怨不得我。”

    誰讓那沈嫿說的實在有板有眼。

    好好的小娘子,想的可真夠美的,還把他給騙了!

    崔韞懶得在同他多言,也便提起明日啓程一事。

    姬紇登時黑了臉。

    “我不回!去年宮宴都沒我的位置!”

    宮宴歷年由皇后操辦,禮部輔之,怎會出此紕漏,無非是有人刻意爲之。

    可沒人爲他做主。

    當時,他只能孤零零的站着,眼前是座無虛席的杯觥交錯,偌大的宮殿,卻無他的一席之地。

    毫無半點皇子尊嚴。

    而該給他做主的爀帝,卻從未怪罪皇后。懲罰禮部。甚至在宴會結束後將他叫去身邊,沉聲斥道。

    “你母后操辦定然泛累,你也得爲她多思量。”

    “左右不過尋宮婢再取一張案板的事,偏你呈威風?你這是讓衆臣笑話還是給你母后難堪?”

    他說的輕巧,可宮中規矩森嚴,按照禮制,所排的位置也是極爲重要的。

    他一個皇子難不成要坐到最末席?

    爀帝無非只是對姬紇不上心罷了,又怎會不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

    姬紇好不容易掙脫牢籠,纔有了此刻的喘息之地。就算除夕沒在爀帝眼前晃盪,爀帝也不會記起還有他這個兒子。

    姬紇掩下眼底的落寞。

    “去年你也在場,我都淪爲笑柄了。”

    崔韞神色不改,那雙清凌凌的眸子剎那間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

    “按祖制,你該到場,按規矩,你更不可缺席。”

    “除夕過後,百僚聯轡入宮城,簇擁皆從殿廡行,你照樣不能落人口舌。何必意氣用事呈一時之快?”

    最後被罰的還是他。

    姬紇一直以爲去年席位是皇后的手段,崔韞也不曾告知,那其實是靜妃的主意。

    靜妃買通了禮部的人。

    而原因無非是幾日前姬紇同姬聰起了口舌之爭。

    姬聰無意間撞見姬紇掛在脖子上的平安符,頑劣索要。

    若是別的物件,姬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便給了,偏偏這平安符是他生母生前所贈。

    是姬紇唯一可以睹物思念生母之物。

    他自然不願。

    而姬聰又被靜妃縱的無法無天,見不如其所願後,如何能依?

    說是爭吵,也無非是姬聰一個勁的指着姬紇罵。

    這事鬧大,又被常年禮佛的太后撞見。

    太后不喜姬紇,更不喜姬聰。

    ——“不過是一道平安符,如何比得過手足之情?他要你給便是。鬧成這樣,如何收場?”

    訓斥了姬紇,她又轉眼訓斥姬聰。

    ——“靜妃是如何教導你的?本就癡傻,丟皇家顏面,什麼寶貝沒見過,眼皮子竟還這般淺!眼落之處你若都想要,同強盜何異?”

    因此一事,靜妃也就記恨上了姬紇。

    而皇后也不過是順手推舟,睜隻眼閉隻眼。

    事可一,卻不能二。

    靜妃做一次,爀帝尚且能允,可若再犯,天子必怒。

    畢竟,丟臉的歸根究底還是皇家。

    今年席宴,大抵無人敢玩弄姬紇了。

    更何況,這是三皇子姬謄回朝後的第一個年關。

    姬紇沉沉的吐了口氣。

    “行吧行吧,聽你的。”

    兩人正說着話,房門被外頭的人敲了敲。隨後是即清恭敬的喚。

    “爺。”

    崔韞淡淡:“進。”

    刺耳的‘咯吱’一聲,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響。

    這間客棧開了足有十餘年,雖每年修葺,可被姬紇適才那麼一踢,開門時都帶着震顫。

    沈嫿若有所思擡步而進。

    “沈娘子,坐。”

    崔韞氣韻沉穩。

    沈嫿不曾想屋中還有旁人,崔韞見他,卻不是單獨見,果然是君子之風,注重世家禮儀和規矩。她無疑鬆了口氣。

    “恩公,有些話你許是不愛聽,可我也不得不說。”

    剛落座,沈嫿便快崔韞一步。

    “可這事須快刀斬亂麻。”

    崔韞嗓音冷清:“沈娘子,你怕是誤會了。”

    她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措辭委婉。

    “乘着您對我的興致還沒到非要我不可的地步,不如就此收手?開個價吧。”

    崔韞:……

    沈嫿:“你若不開也行,我必承您的恩情,不若用金子給您做一道牌匾。紅綢包裹這次派人敲鑼打鼓跟在馬車後,一路送您回盛京。”

    這場面,夠氣派。

    這感謝,也夠誠心。

    沈嫿星星眼的等着崔韞同意。

    崔韞的脣動了動。

    “是我之過,未曾及時解釋,才讓你有了此等風趣橫生的想法。”

    ‘轟’的一聲,沈嫿耳畔仿若,響起一道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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