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118章 你盼着我點好吧
    ‘啪’的一聲巨響,屋內瓷器落地。

    崔韞倏然冷了臉。

    兄弟二人不由分說提步朝裏而入。可不等他們入內,崔暘面色難看龍行虎步而出。頗有動怒之意。

    崔韞:“父親遷怒阿孃了嗎?”

    刻意的稱呼中,任誰都能聽出親疏之分。

    不等崔暘多言,崔韞嘴角浮起一絲冷意。

    “人是我趕的。兒子愚笨,學不得聖賢道理,父親要怪罪也不該尋錯了人。”

    沈嫿能感受到崔韞壓抑的怒意。

    少年郎甚至放下狠話:“父親孝敬岳家,兒子自孝敬阿孃,各有立場。”

    崔暘習慣的摸着腰間的彎刀。眼神犀利仿若一把利劍:“若真不知規矩,骨頭松懶,便去軍營喫幾頓軍棍!”

    到底戰場廝殺的人,他便是不說話,單立在一處,沈嫿都能察覺起威嚴,更遑論疾言厲色。

    崔柏護着崔韞。

    “父親若要罰,不如連兒子一併罰了。”

    眼看着空氣凝滯劍拔弩張,屋內的一道嗓音將其柔柔蓋過。

    “侯爺慢走。”

    “你們兄弟二人也回去。”

    房媽媽聞言也顧不得禮數了,急匆匆入內。撞見的便是一地的碎片和崔宣氏冷落冰霜的臉。

    “大娘子,您可有受傷?”

    她心下一驚,連忙上下打量崔宣氏。

    崔宣氏朝她露出個勉強的笑意。

    她不知是安慰房媽媽還是安慰自個兒。

    “瓷瓶是我不慎打落在地的。莫想岔,再如何他不會對我動手,也未曾怪罪。”

    崔宣氏嗓音很輕。

    “其實他已經做的夠好了。”

    “侯爺一心在軍營,同我聚少離多。但他從未尋花問柳,也不同別家武將那般妻妾成羣。公爹婆母仁慈,孩子又有出息。盛京裏頭,我也是頭一份的體面。又不知惹了多少夫人背地裏酸我。”

    崔暘每次浴血廝殺戰歸,皇上賞賜的金銀細軟,也全都交給她處置。

    除了不愛她。

    房媽媽扶着崔宣氏朝裏屋而去。

    崔宣氏釋然的笑笑:“人吶,總是貪念不足,往前想要的總是盼着多些再多些。”

    “可眼下卻是清醒。夫妻之間相敬如賓便好。日子過一日是一日。合該放寬心。”

    “柏哥兒有了中意的女娘,待日後娶進門,我便得操心韞哥兒的了。”

    而屋外,崔暘的訓斥吞到肚子裏,他煞氣十足的離開。

    夜裏的動靜,很快被傳開。便是主院也驚動了。

    崔太夫人長吁短嘆。

    “他脾氣是擰了些,可也斷不會砸瓷器發泄怒火。”

    “回太夫人,確然是夫人屋裏的動靜,兩位公子也在,爲此還起了爭執。”

    崔太夫人便是三分信也成了五分。一時間將吳家恨到了骨子裏。

    崔宣氏是她早早就認下的兒媳,孝敬體貼。崔韞將吳家趕出去,也是她默認的,吳家那老東西可好,直接尋了崔暘。

    怎麼,眼下崔暘是回來打崔宣氏的臉,還是她的臉?

    崔太夫人起身,來來回回的走,顯然是氣狠了:“倒是走的清靜!怕是不想過安生日子了!真是威風,怎麼不來尋我對峙!”

    “侯爺人呢!”

    “侯爺已離府。”

    身邊的婆子,連忙給她順着氣。

    崔太夫人沉沉嘆了口氣:“當年,他無意再娶愣是當了三年的鰥夫。”

    老太爺愧疚,未催。

    她每每提起續絃,崔暘便一味敷衍。

    再後來,一場宮宴結束後。

    “他回府便提出想娶永昌伯爵府的女娘,爲此我狠狠鬆了口氣,永昌伯爵府的女娘知書達理百家求,親事多有波折,好在也如他所願。”

    她一直以爲崔暘是對崔宣氏開竅動了心。

    可這些年看在眼裏。也能兩相對比。

    崔暘在崔吳氏面前很是隨意,就如尋常夫妻,而和崔宣氏相處,坐如針鑽。話極少也不自然。

    “實在不知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一碗水端平嗎?這如何端?”

    這邊,

    崔韞凝眉,不再言語。

    長輩的事,的確不該子女置喙。崔宣氏脾氣再軟,也不會將難堪讓外人看了去,便是兒子,怕是也不自在。

    崔柏明顯也知道這點。他深深看了眼亮堂的屋子。

    “那我同二弟明兒再來給阿孃請安。”

    他語氣一如既往溫潤如玉。好似從未發生過什麼。

    崔韞一言不發抱着貓兒往外走。曲折的蕪廊掛着盞盞燈籠。

    崔柏心思沉重,可轉眼見崔韞陰沉沉的眉眼,心突突一跳。

    崔韞何等秉性,他這個做兄長的最清楚不過。

    “維楨。”

    他喊着崔韞的字。

    “阿爹心思不細膩,也最爲嚴厲,不過,他到底還是……”

    一語未完。

    “我知。”

    崔韞打斷。

    “不止我知,阿孃也知。”

    故,崔宣氏甚少同崔暘起過爭執。

    崔韞緊緊擰着眉。

    “我只是不懂,吳家沒有給過阿孃半點恩惠,阿孃明明最是無辜,外祖心疼阿孃,卻也眼睜睜看着阿孃忍了吳家十餘年。”

    外祖母私下更是痛斥吳家多次。

    可轉眼卻拉着崔宣氏的手,諄諄教誨。

    無非是莫計較。

    可人活着,爲何要這般事事周全而委屈自身?

    他說:“是我錯了,還是這個世道對女娘過於苛刻了?”

    崔柏不由笑了。

    “你想這些作甚?世間黑白,各有各的說法,盡對非對,盡錯非錯。不過是框框架架的規矩多了,束縛便也多了。”

    不過,他仍舊不放心道。

    “這事也算過了,你可別暗中又找上太師府問罪。”

    崔韞壓下情緒。

    懶懶道:“知道了。我難不成還能夜闖太師府,裝神弄鬼嗎?”

    崔柏:……你幹得出來。

    “阿兄明兒去軍營嗎?”

    “後日再去。”

    哦,崔韞知道了。

    “那就是要去尋喬娘子了。你倒是黏人。”

    崔韞睨他一眼。

    “阿兄還是改改纔好。”

    他舉了個例子。

    “正如讀書,往往我早早學會要領不會再看第二眼,反倒是那種疑難,讓我次次攻克,不計其中坎坷。”

    崔韞:“可見,黏人唾手可得不如那些來後不易的。我還想着喊她一聲阿嫂,阿兄若不再改改怕是不能如我所願了。”

    崔柏:……

    “你盼着我點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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