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310章 那不行,她們要的你也得要!
    沈嫿面色煞白思緒翻滾,直覺耳邊嗡嗡作響。

    她的變化韋盈盈看在眼裏,不免心下一咯噔,只以爲她身子又難受了。

    女娘雙眼仿若被吸光了其中一切的溢彩,失去了原本的張揚傲骨,仿若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痛苦,下一瞬就能暈厥。

    沈嫿已許久沒嘗過如此不知所措,仿若天塌的了滋味。

    “前頭還好好的,這會兒你是怎麼了。”

    韋盈盈驚慌失措:“你若真斷氣昇天了,往後誰幫我教訓韋珠珠那個賤人!”

    說着,她伸出手指去探沈嫿的鼻息。

    ‘啪’的一下,被女娘狠狠拍開。

    韋盈盈舒口氣:“力道挺大,可見沒事。我成婚那日可是想讓你也送一座宅子的。”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

    就爲了沈家漾漾的錢嗎?

    沈嫿卻是連計較的心思都擱淺了。她慢慢躺下,素白的小手扯過被褥,以一種自閉的形式,將自個兒蓋的嚴嚴實實。

    她傷懷的嗓音傳來。

    “喫的放在第三個櫃子。自己去取。”

    “還有——”

    “要許不切實際的願,就去道觀。”

    女娘再不語,而是深沉的將自己裹成了個繭,轉身面壁。

    等兩人走後,沈嫿保持這個動作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的蠟燭燃盡,‘嘶啦’一聲,徹底陷入黑暗。

    女娘晶瑩的淚光在裏頭打轉。

    ——光消失了!!!

    正逢難受時,念起的過往,都夾着苦澀可不忍回憶。

    她記得五歲那年,尤箐曾帶她去過道館,那時小女娘身子雖差,可平素注意着,遵從醫囑,補藥喫着也不算打緊。

    當時,她在書塾呆過一個月。

    女娘將存下來的錢一併捐了香火,就盼着學堂的考覈壓過周芝芝。

    沒成功。

    萬幸有鄭千喻,她這纔沒墊底。

    讀書這種事,可見平時不用功,是沒法存僥倖心態的。

    同年,她不死心又去了道館一趟,那次沒爲難三清娘娘,就惡毒的許了個願,能將病轉移到周芝芝身上。

    可回去後,她染了風寒倒下了。周芝芝以同窗的身份來看望她。

    那時的周芝芝,就有了白蓮的味道。

    ——沈小娘子,聽聞你病了,我很是擔心。

    鄭千喻在一旁。

    ——擔心什麼?禍害遺千年這不是沒死嗎。

    周芝芝又表示。

    ——沈小娘子,你何時回書塾?我可盼着與你一同讀書寫字了。

    鄭千喻撲哧一聲。

    ——你盼什麼?盼她眼高於頂站在凳子上俯視你,孔雀似的說:把你的筆墨挪遠些,若是墨汁沾上我這上千兩縫製的蘇繡工藝羅裙上,我定饒不了你!

    爲此,女娘病的更重了。

    再後來就是雪團。

    求了支下下籤。

    毛茸茸的小爪子一氣之下給扔了回去。

    被窩裏的女娘動了動,冷貴高豔的露出枯敗的眼眸。

    月光透過窗格,徒留一地清霜。蒼涼將她卷席。

    女娘的手緩緩擡起。

    她坐了起來。

    沈嫿面無表情慢慢的穿鞋,下榻。

    ‘咯吱’一聲,房屋被打開。

    影五見她手裏提着一盞竹燈,忙問:“娘子,你去哪兒?”

    女娘視線找不到焦距。在影五又問了一遍後,她好似才聽到,幽幽出聲:“晝日苦短,提燈夜遊。”

    影五:!?!

    沈嫿一步一步下着臺階,毫無目的走出去。外頭除了肅然巡邏的官兵,就只有風的呼嘯。

    官兵沉着臉正要驅人,一見是謝珣那日騎馬帶走的女娘,只以爲謝珣會玩又要拐着女娘去私會。當場揉了揉鼻子,瞎了眼的朝另一處而去。

    於是女娘暢通無阻,她慢吞吞走着,長睫染珠,松浪如霧。惆悵的擡頭。

    “影五啊。”

    沈嫿:“你數數,這天上有幾顆星。”

    “這——”

    沈嫿:“爲難你了嗎?”

    女娘嗓音低落:“都是我不好。”

    影五不免頭皮發麻。

    “沒爲難!”

    “屬下上刀山下火海都過來了,這點小事自不在話下。”

    “那開始吧,我監督你。”

    影五視死如歸,去看點綴了夜幕那些密密麻麻的繁星,

    她從一數到了一百。

    沈嫿卻慢半拍回頭,她問:“你從哪顆開始數的?”

    女娘溫溫柔柔:“指給我看看好麼?”

    影五茫然一瞬:“屬下忘了。”

    她很盡責,打量一圈後,驛站的飛檐翹腳擋住了一小半的夜幕。

    “不打緊!屬下帶娘子去屋頂坐着數!”

    見沈嫿點頭,影五撈起她,輕功而起,女娘手裏的燈跟着晃動。

    等坐下後。

    還不等影五出聲,女娘將手抵在脣角,視線往下垂。就聽屋內傳來陌生的說話聲。

    ——你也別怪我孟浪,我對你的心思是個明眼人都清楚,我只問你,可願嫁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做不得主的。

    男子又在輕哄。

    ——盛京的那些女娘裏頭,全然都是些貪圖我顯赫家世,貪圖我銀錢,眼下我府上落魄了。全然避之不及,可你和她們不一樣。

    女娘果然在遲疑,她覺得自己可偉大。

    公子哥又再給她虛構婚後的完美生活和體貼保證。

    女娘聽的期許滿滿,正要含羞點頭。

    沈嫿沉靜的掀開一片瓦。

    深吸一口氣,吼了一句。

    “那不行,她們要的你也得要!”

    影五嚇得把人帶了回去。

    而不出一炷香,房門再次‘咯吱’一聲。

    這次,影五同影一對視一眼,沒攔她。

    ————

    崔韞難得睡的很早。他額間都是汗,夢魘將他毫不留情的吞噬。

    咚!咚!咚!

    戰鼓被敲響,震耳欲聾。

    萬千敵軍氣勢洶洶而來,揮動手裏的長劍,所到之處遍地橫屍。

    崔韞瞧見,兄長崔柏臉上都是血。

    他領着不過數百的將士卻死死支撐,身後的赤城,在他的怒斥指引下,城門徹底緊閉,以護萬千百姓。

    密密麻麻的箭雨穿心而來,盾牌艱難的抵擋着,身側一個接着一個將士倒下。

    最後一個是崔柏。

    他額頭被穿孔。鮮血噴涌而出。

    男子重重倒地,看着陰霾霾的天。

    “維楨。”

    他艱難的在喊:“阿姒。”

    崔韞倏然睜眼,冷汗連連,後背溼了大塊。

    隱在黑暗中的一團影子:“醒了啊。”

    沈嫿:“睡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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