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312章 快點!你閨女渴了!
    暮色沉沉,將月色襯托的愈發皎潔。

    今夜,卻格外漫長。

    崔韞見女娘精氣神足,瞧着模樣只怕在憋什麼壞。他看了眼時辰。

    “還不困?”

    女娘踮了踮腳尖:“不若,我背書給你聽吧。”

    這句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真是破天荒了。

    他壓下神色:“背百家姓還是千字文?”

    這是啓蒙的書。

    “你瞧不起誰呢。”

    女娘烏溜溜眼兒一轉,很快,清婉的嗓音在屋內傳來。

    “蘇繡針法分爲九大類,共四十三種。”

    “爲平繡、條紋繡、點繡、編繡、網繡、紗繡、輔助針法、繽紋繡,實體繡。”

    “其中光是平繡就分齊針、搶針、套針、參針。”

    “條紋繡分接針、滾針、切針、辮子股、拉鎖子、平金、盤金。”

    “花卉色彩濃豔,可選轉折自如的散套針法。施針線條交叉最是適宜動物毛髮。”

    各種針法有不同的特點。分類越細緻,對繡孃的考驗越大,所要記住的事項也各有不同。

    除了針法,還得注意繡品形狀輪廓,絲理的轉折,線條粗細……

    要繡好一幅好作品,可不是簡單的事。

    故,沒天賦的人學五載,十載,三十載也無法精通。

    只有挑對了最合適的針法,才能突出繡品的質感,莫說整體,便是小小細微一處,也許需要六七種針法甚至三四十種。越繁瑣,以小見大繡品更富有飽滿度。

    崔韞:……

    他眉心一動,不由念起多年前姬紇登門,攤開那張百年朝鳳,讓他尋人辨別真假。

    在他眼裏還處於來歷不明的雪團爪子一個勁兒的點着繡品。

    再見崔韞垂着眸心不在焉,沈嫿背書的嗓音消散於脣齒間。

    她相當不高興的質問:“你怎可不聽?”

    沈嫿呵一聲:“現在就敷衍我了,日後還得了?可見我是萬不能答應你的。”

    女娘顯然不放過他。逮着崔韞細微的一點錯處,她恨不得放大到數倍。

    “張張嘴的一句允諾,左右不廢心神。話誰不會說漂亮?你可是認定我被你哄幾句,就一定嫁入陽陵侯府嗎?”

    她好不得意道:“我有的是錢,也從不在意世俗的眼光,還怕養不了一個孩子?”

    她表哥也不叫了。

    “就你這般,我如何指望回頭身子重了,得你伺候?”

    “天下的男子負心薄倖有之,別沒準我生產在即,你人卻不在府上被別的妖精纏了身。如此,我可不得喫大虧?”

    女娘越說,頭腦愈發清醒。

    是啊,她原先想着,就是找個能拿捏的夫婿。

    沈嫿好像找到了正確的路。她擡起高貴的手點了點崔韞的心口,尾巴都要翹起來。

    “眼下,你合該好好表現纔是。”

    “畢竟誰算的準,哪日你的女兒會去喊別人阿爹了。”

    崔韞的面色徹底化爲寡淡。眼底的溫度也跟着降到最低。

    “你是真知道如何引我發怒。”

    涼颼颼的語氣,沒讓沈嫿懼怕,女娘高傲的仰起頭,兇巴巴的扔下四個字。

    “給我忍着!”

    崔韞眉心跳了跳,他擡手,將她身上的外衫攏了攏。

    “那……沈娘子繼續講?”

    “侯爺怎麼一點也不懂事?”

    沈嫿慢吞吞的看向窗外。擡着下巴嬌柔做作的用拿喬口吻道。

    “說了這麼多,免不得口乾。”

    崔韞想,日後真的有了,只怕整座陽陵侯府都能讓她給掀了。

    男子又好氣有好笑,又見女娘小心翼翼的轉頭覷他一眼,儼然怕察覺後,馬上又轉了回去。就連腦袋都帶着嬌氣。

    沈嫿沒說話,可崔韞在她身上讀懂了一句話。

    ——快點!你閨女渴了!

    不過多時,崔韞倒着水,淡淡:“喝了回去睡。”

    “我——”

    “你不睡,她也要睡。”

    沈嫿噤聲。

    她從崔韞手裏接過水杯,乖乖的擡步朝外而去。身後也傳來腳步聲,儼然,他跟了過來,有意送她回隔壁。

    不知怎麼,沈嫿就是要和他唱反調。

    只見她突然頓足。

    “你趕我?”

    “我爲什麼回去!我就在你這裏睡。”

    她仰頭喝了水,將空杯塞到崔韞手裏。腳步輕快朝牀榻而去。脫了外衫,整個身子滑入被褥。做好這些,再是很友善的問一句。

    “你有意見嗎?”

    崔韞哂笑一聲,嗓音悠悠忽忽落不到實處,裹着雨後的清幽:“豈敢。”

    沈嫿細長的柳葉眉一挑,滿意的聽着這個答案。忽而又想起一事,免不得問上一問。

    “你可知提督府同輔國公府有何罅隙?”

    提督官階從一品,他又是朝中的老臣,按理而言,實在不應該在謝珣面前那般低微討好。

    沒錯,低微。

    好似背脊都無法挺直。

    崔韞點燃安神香。一縷煙霧盤旋而上。

    “顏坤曾同輔國公的妹妹,有過一段情。”

    顏坤便是顏提督。

    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當時,顏坤不過是泥腿子出身,在已故的金將軍身側,憑着本事爬到副將。

    後被爀帝提攜,留在盛京。

    那時,他還沒坐上提督的位置。

    “謝老太爺曾言,顏坤日後必有一番作爲,就將愛女許配。”

    顏坤年輕時長的出挑,又會來事,很快俘獲了女娘的芳心。

    “大婚在即,卻出了岔子。冒出一個原配。”

    就是現在的提督夫人。

    沈嫿眉頭擰起:“這不是同靜老太爺一個德行?”

    崔韞卻是搖了搖頭。

    “靜老太爺爲了攀附權勢,這才撒下彌天大謊,不顧髮妻再娶。顏坤到底是不同的。”

    “他從軍後,老家鬧了地動。等再回去後,家中早淪爲廢墟一片,再尋不得人,只以爲人沒了。”

    沈嫿抿了抿脣。

    “那然後呢?”

    “兩家退了婚。”

    “不過,一月後,謝家女遊湖那日,落水身亡。”

    沈嫿吸了一口氣:“是意外嗎?”

    崔韞:“那就得去問你阿兄了。”

    他所言,在盛京並不是祕密,崔韞對別家的事並不上心,何況是老一輩的。自然不曾過多關注。

    沈嫿:“我尋思着,定然是還發生了別的事。”

    “至於顏提督——”

    沈嫿冷冷道:“一個能賣女兒的父親,若是當時沒出什麼事,我是不相信這種人,能十年如一日的飽含愧疚。”

    她說着忽然間想起了什麼。

    難怪……難怪,顏宓從不去爭取。竟不想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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