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346章 你最好是在說算盤
    翌日下了早朝。

    爀帝留了崔韞一人。

    天子一身黃袍,這些時日發生了不少事,他面色略顯疲憊,可威嚴卻不減分毫。

    “維楨啊。”

    他長長一嘆,喊的親切,仿若是最和善不過的長輩。

    崔韞恭敬的立在一處:“臣在。”

    “有些時日不見你祖父了,他可還好?”

    “勞皇上惦記,祖父身子骨還算硬朗。”

    爀帝頷首,卻很快提到另一樁事上。

    “這幾個月,接二連三的出事,朕這心裏實在不踏實。莫說朝臣便是太子和四皇子也爲此生了隔閡。”

    崔韞半掩下眸子,將嘲諷之色遮掩的徹底。

    隔閡?

    姬甀和姬妄早就很不得對方死的乾淨徹底。尤其太子妃,四皇子妃相繼小產。

    爀帝會不知曉?非要說這種話,好似那兩位平素相處的極好。

    裝的累不累?

    “早朝期間,大臣各發己見,字字珠璣可也無非都是些老生常談,朕焉能不知他們各有心思,聽的朕頭疼。”

    他溫和的看向崔韞。

    “可你卻不曾發一言。”

    “你是最有主意和見解的。朕便想問問,這些事,你如何看?”

    崔韞面色沉靜,不疾不徐的行了一禮。

    “臣惶恐,皇家之事,如何敢妄論。”

    “朕允你說!”

    爀帝看着他,似感慨:“臣子裏頭,朕最信任的便是你。許是年紀大了,朕見你行事愈發妥帖,便總掛念起你父兄。”

    “他二人若在,見你如此定當欣慰。”

    “這些年,朕也算是你的半個長輩,眼下你我且當閒談,莫去講究那些君臣禮節。”

    崔韞攏了攏眉心。

    這才如其所願道。

    “顏衛兩家一事,定是有人故意爲之。不過片刻功夫,謠言四起,形勢難控,以至百姓議論不休。民爲國之根本,自引起動盪。”

    “顏提督,衛國公又是朝中的老臣,德高望重多年只怕此事再鬧下去,對皇家亦有餘波而平添笑料。”

    崔韞語氣少了平淡,多了幾分肅然。

    “好在,鄒尚書領命,想來用不了多時,總能將其壓上一壓。若能揪出背後之人,這些無稽之談,定能一舉化解。”

    這話說的不錯,可——

    爀帝的眼越發的沉。

    處理此事的人選,其實有很多,便是從未在朝堂的謝珣都比鄒威合適。可爀帝這些時日心生警惕。是故意下令鄒威的。

    爀帝想坐山觀虎鬥的同時,又不願讓自己的天子威嚴受到半點侵犯。

    鄒威是姬甀的舅父,他領命是去壓那些醜聞嗎?也許,可他前腳聽令,後腳定會利用機會光明正大的去查姬妄!

    果然不出爀帝所料。

    他多疑,顏家衛家是姬甀的人,眼下出事,興許是姬妄所爲,就是爲了報復姬甀。也許是姬甀捨得自斷一臂,故意鬧的滿城風雨。讓他這個皇帝將疑心轉到姬妄身上。

    崔韞適當的又動了動脣。

    “可顏衛兩府同皇家子嗣,不免讓臣念起另幾樁事。”

    “樂伽公主以及韋家女娘都曾中不惑。”

    “史冊記載,但凡受不惑一事牽連之人,至此後消失匿跡。再不見行蹤,只怕下場屍骨無存。”

    他沒去看爀帝的神情。

    “然,樂伽公主同韋家女娘全部逃出生天。身上未有半點傷痕,臣也曾言兩人倖免於難,是背後之人故意爲之,並非刑部大理寺金吾衛助其逃出生天。事後,其更未對兩人步步緊逼,無非是對皇家尋釁。”

    崔韞的薄脣動了動:“皇上您又如何能忍?不惑背後之人,手段狠毒,陰險小人囂張至極。只敢窩在背地裏耍陰招。臣以爲,這些奸詐刁滑之事,統統都與其有關。而往後這些事只怕會更多。”

    他撩了撩衣袍,跪下。

    “若不將其誅殺,危害便一日不除。然,這些年,從未抓到半點行蹤。臣委實慚愧。”

    爀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好似被罵了,可罵他的人,對他異常恭敬。

    他笑容牽強。

    “如何能怪你?”

    “不說太祖皇,便是先帝在時,都未曾揪出半點線索。”

    他疲倦不已:“你所言,朕心下有數,且回去罷。”

    崔韞微微一笑:“是。”

    他出了金鑾殿,神色就寡淡了下來。

    而爀帝卻捏碎了手中的茶盞。

    崔韞在官場愈發順遂,他明面上欣慰,可如何能樂見於此?他清楚,崔絨是崔府的金疙瘩,所以對崔家小女娘用上了不惑。只可惜失敗了!

    爲此,陽陵侯府上下警惕。

    他也就不再出手,甚至短期內都不願出手,免得出現頻繁,以至人心惶惶。

    可那不惑卻憑空冒出來,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將他打的措手不及!

    是誰!

    姬甀?

    姬妄?

    還是那些別有用心的朝臣?

    亦或是他國奸細?

    還是說各代帝王的祕密已被發現?

    這些時日,他夜裏難眠,人也跟着暴躁。他抑制着不平靜。可崔韞的那一番話,讓他的防線鬆動,甚至有了崩潰的地步。

    下一步呢,對方下一步是什麼?

    他在明,對方在安,就已是僵局。

    他不知,統統都不知。

    往前他用不惑肆意玩弄着人心,痛快的看着那些威脅到他的重臣,悲慟不已。當時有多暢快,眼下就有多慌亂。

    應公公上前:“皇上。”

    爀帝一腳踢過去,神情猙獰:“滾!”

    ————

    崔韞心裏存着事,回了府便打算去崔老太爺那邊一趟。

    他擰着眉,走着走着卻到了東院。院內,女娘正懶懶靠在搖椅上,大爺似的同身邊的婢女說着話。

    “韋盈盈今兒打算一整日都在那條街上來回晃悠,也不知還能不能撿着錢。”

    小七憋了又憋,到底沒說話。

    “不管是誰,又存了什麼心思,左右算是個善人,她不偷不搶,收入囊中也沒什麼錯。”

    “若這營生能長久。三皇子便是娶了個金礦。”

    沈嫿:“回頭,她若是手痠了,我還能也一併去幫着撿。”

    她不缺錢,可也想嚐嚐這個滋味。

    崔韞擡步入院,邊上的婢子連忙請安,又規矩退下。

    他來到沈嫿跟前。低頭睨着她。

    “你這算盤倒是打得響亮。”

    沈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啪啪啪的吵着你耳朵了嗎?”

    崔韞眸色變深,他悶笑嗓音低啞:“你最好是在說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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