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367章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暮色沉沉,盛京城陷入夜的靜寂。

    各方勢力都在隔岸觀火。

    恭親王立在寢房前,朝着皇宮的方向看去。他已然能猜到宮裏此刻的慌亂了。

    可……這不過是剛開始。

    背上一重,恭親王妃緩步上前,將披風蓋到他身上。

    “皇兄最好面子,只怕明日,賜婚的聖旨就入衛府。”

    衛顏兩家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恭親王妃溫聲道:“只怕五公主不願。”

    “她不願?眼下可由得了她做主?最多無非是尋死覓活想讓皇兄收回成命,可她惜命,怎會真捨得死?”

    恭親王說這話,不見半點憐惜。

    即便姬詩敏算他小輩。

    早些年,爀帝爲了鞏固權利,利用賜婚害了多少人?惡果總要自嘗。

    夫妻二人就立在屋外。

    “今日一事,霍哥兒只怕生了疑心。”

    聞言,恭親王驀然收回視線。良久,他才道。

    “時局未定,且瞞一日是一日。回頭讓賬房給他撥些銀子,這麼大的人了,還朝陽陵侯府的小郡主借銀子,至今不曾歸還,也好意思!”

    王妃靜默不語。

    恭親王也察覺出她的失落,當即問:“這些年,你可有怨我?”

    “我知,你心疼那臭小子。可總不能告訴他,我這個做父王的貪生怕死,故意將他養廢。”

    恭親王妃知曉她的顧慮:“王爺此話欠妥當,這件事是你我夫妻商量這才定下的。”

    半大的孩子藏不住祕密。何況姬霍又是個上躥下跳的性子。他可沒有崔家子的半點隱忍,她們如何敢拿去犯險?

    “官家登基前幾年,用得着我們是便是好的,用不着了恭親王府上下的命就如草芥。經淮安王一事後王爺您這才生了戒備,若不是我們識時務,只怕步淮安王府的後塵。”

    “當年,您暗中幫扶三皇子。費了不少心血,其一是爲了多年相識發淮安王爺,其二可不就是鹿死狐悲。”

    而這裏頭,無非是認清了爀帝的冷血。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待他們沒能力了,膝下一雙兒女該如何?還不如鋌而走險,扶姬謄上位。路上的荊棘他們去踩,最後給兒女鋪下陽康大道。

    如此也好,至少姬霍平平安安的長大了。

    這夜,許多人未眠。

    比如,

    宮裏姬詩敏拿着剪子,直抵脖間,不敢往裏刺入分毫,卻如陰間的惡魔般直吼。

    “他衛熙恆是什麼東西,憑他也配娶我?我不嫁她,死也不嫁!”

    “父皇先前答應兒臣的,要將我許給謝珣的!他連謝珣一根手指頭都比不得!兒臣只要想到他都嫌惡心。明是兒臣遭算計,兒臣委屈!他冒犯我,合該殺了!可父皇他爲何要下旨賜婚?他是不疼我了嗎?我可是大祁最受寵的公主!”

    自然得到鄒後的一頓訓斥。

    “謝珣?他伱就別想了!”

    “這件事,你父皇如何給你兜?唯有賜婚,才能保全最後的體面。他怕只厭煩你了,自出事後,不曾來看你半眼,便是奴才都沒派人來探問。”

    “你父皇已命欽天監儘早定吉時。且等着出降,旁的心思就莫想了。”

    再比如

    衛府上下如喪考妣。

    衛熙恆癱在榻上,渾身無力。若不是眼兒在動,只怕是被吸光精氣的屍體。

    “大夫,我兒如何了?”

    大夫放下把脈的手,忙道:“老夫無能。令郎喫壞了身子,又勞累過度。眼下最是虧空,只怕再無法行房事,子嗣更是莫想了。”

    衛熙恆通紅着眼,好似要殺人。可他沒有力氣動,渾身的骨頭都如撞碎了的疼。

    早在第一次,他就有些撐不住了。偏偏姬詩敏纏着她,也不知怎麼了,他捨不得推開她又瘋了似的,飄飄欲仙。

    好好的顏宓,因此只怕不會是他的妻了。然姬詩敏……他是真看不上眼!

    都是那毒婦纏着她,才讓他毀了。

    衛熙恆恨意滋生。

    再比如

    晚歸的顏宓端坐案桌前,桌上的燭火搖曳。

    兩個時辰前,她在永昌伯爵府見了宣嬡。

    宣嬡正收拾着細軟,她眉梢眼底仿若也有了點點笑意。

    顏宓給她請了安:“我聽聞宣家姐姐要離開盛京,可是真的?”

    宣嬡同她也算有些交情也私下多次談論詩詞歌賦,顏宓這般問,更不覺冒犯。

    “不錯。”

    她讓下人看茶。

    “我的事你也知曉。萬幸孃家體恤。自和離後,登門的媒婆也有不少,可我到底是怕了,阿孃知曉我的心思,沒提再嫁的事,媒婆也一併給攆了出去。”

    “我也算是解脫了。”

    宣嬡溫聲道:“曾有一人言,女娘不該居於一方天地,我便想着出門走走。”

    顏宓看着她,也沒繞圈子:“途中若是沒有說話的人,宣姐姐不妨帶上我。”

    宣嬡很是喫驚。

    這實在不像是顏宓會說的話。

    “鄒家發生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你也莫爲此心焦。”

    宣嬡當她是受不了刺激,想逃避。

    可顏宓卻知她有多清醒。

    一陣風襲過,燭火險些被吹滅。顏宓卻一動不動,保持着原本的姿勢。

    桌上除了燭火,茶具,還有的便是紫檀木匣子。

    顏宓眸中無喜無悲,指尖卻溫柔繾綣的落在匣子上。

    這是……幾日前謝珣送來的。

    那日,她得了謝珣的信到底去赴約了。

    她到時,謝珣便已等候多時。

    顏宓落座,不敢去看他的眼:“謝世子尋我出來,所謂何事?”

    謝珣給她沏了杯茶,言行舉止斯斯文文的:“我準備對付顏家。”

    這一句話,突兀又衝撞。

    “謝顏兩家的恩怨,顏娘子可知?”

    顏宓的手緊了又緊。她不可否認來見他時,即便早就下了決心,可仍舊有過一絲可恥的動搖和期待。

    可這一句話,將她徹底打入冰窖,渾身又冷又寒。

    她笑的牽強:“知。”

    “可顏娘子有一事不知。”

    謝珣掩下情緒:“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查姑母落水一事,也總算有了結果。她並非失足,是爲人所害。”

    他說:“是顏坤。”

    顏宓面色一白。

    謝珣又道:“過些時日,我便要對付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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